第五章

次日一早，沈夜恨恨的瞪着老神在在，仍旧坐在床上的某人。“不是让你离开吗？”

“你让我走我便走？”

小夜闻言，快步来到床边，伸手一把揪住柳疏的衣襟“你信不信我一掌劈了你？若不是因为看他执意要救你，你以为你还能悠闲的坐在这里。”

“呵...你大可杀了我，便让他好好看看你的真面目。”

“你...”

“小夜...快出来帮忙啊！”侧耳听见沈惊鸿在唤自己，小夜不甘心的一把将柳疏推倒，气急败环的转身离开。

“咳咳...”柳疏揉了揉被某人弄疼的伤口。缓缓起身来到窗前，推开窗户便看见那个火红的身影在招呼着客人用早膳。

“张婶儿，今日还是要两根油条吗？”

“是啊，沈公子今日怎舍得起来帮你爹娘的忙啊？”

“哈哈哈...自从小夜来了，我倒真的清闲了不少。”

“你和小夜都是好孩子，不像我家那个臭小子。”

“哈哈哈...阿飞还小，正是顽皮的时候。”

一上午便在这简单忙碌中过了一半。此时已是巳时，早膳时间已过，客人也渐渐少了下来。沈惊鸿和小夜帮着沈父沈母准备将摊子收回屋里。

“老大老大...”远远的便看见张荃带着他几个手下，向沈惊鸿跑来。

“干嘛？”

张荃瞧了瞧沈氏夫妇又看了看小夜，将沈惊鸿拉到一旁道“老大，今日又到‘芙蓉院’每年一度选花魁的日子了，老大不去瞧瞧？”

“当然要去，只是...”回头看了看小夜。那种地方带小夜去恐怕不太好吧？

“别犹豫了，带着他一起去便是，你别忘了他今年都已满二十了，这要在平常家庭早就娶妻生子了。快点去换身衣服，不然该开始了。”

沈惊鸿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便拉着小夜一同回房换衣服。房间里，柳疏见他快速的从衣柜里拿了一件大红袍就往外跑。

“沈公子！”

“啊？”沈惊鸿回头看着他。

“你这是要出门？”

“对啊，我和小夜要出去玩会，你...嘿嘿...我差点把你忘了，你乖乖待在家里等我们回来，一个时辰左右我们就回来了。”说完就跑进对面的小屋里换衣服去了。

柳疏闻言愣住了，方才他说让自己乖乖待在家里？

待惊鸿和小夜换好衣服出来时，便看见柳疏斜斜的靠在门口道“索性待着也无趣，我便与你们一同出去看看。”

“可是你的伤...”

“你不是说我恢复的很好吗？走吧，只是随意逛逛不碍事。”

**********

于是，一行人便来到了‘芙蓉院’门口。柳疏微微有些诧异，这沈小公子还好这口？而此时的小夜看着沈惊鸿将他们带来了这里，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拉了拉惊鸿的袖子。

“怎么了？嘿嘿...没事，我们不找妹子，只是来看她们表演节目，别不好意思。呵呵...”说着便拉着一行人走了进去。

此时距离姑娘们表演还有一盏茶的功夫，可是却早已是座无虚席了。好在张荃差了两个手下替他们占了几个座位。

这张荃乃是县知府的儿子，平日里在这附近那是耀武扬威，好不威风，可是这张荃，虽是恃强凌弱横行霸道，倒也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

按理说沈惊鸿是万万不会与他有什么来往。可是说来也是碰巧，那日这张荃想去偷人家湖边的鸭子，哪曾想一脚踩空掉了进去。他那群手下又都是些不会水的，眼看就要淹死了。恰好沈惊鸿路过，便顺手将他救了起来。

这张荃普一醒来看见惊鸿的面容，惊得是半天缓不过神来，直道是自己死了见到了仙人。

从那之后，这张荃便三天两头的来沈惊鸿身边转悠，成天老大老大的唤他。

**********

等了少许，终于看见那徐娘半老的老鸨出来招呼大家了。沈惊鸿看着那舞台上起舞的女子微微叹了口气。这里的舞蹈实在是无甚新意，跳来跳去就那几个动作。哎...真怀念以前在舞蹈室与大家尬舞的情形啊？看得无趣，沈惊鸿便起身招呼了他们一声，向里面的茅厕走去。

小夜百无聊奈的坐在原地，实在不明白这些个庸脂俗粉有什么好看，连他哥哥的半根头发丝都不及。

“哎...这些个姑娘，跳起舞来软绵绵的活像根虫子在那蠕动，不及老大的舞姿半分。”张荃一脸嫌弃的看着那台上的姑娘。

柳疏闻言一惊“沈公子还会跳舞？男子竟也可以跳舞？”

“谁规定男人就不能跳舞了。柳公子啊，你是没看到老大的舞姿，那可是...哎...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张荃急得抓耳挠腮，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的舞姿。

“风度翩翩，矫若游龙 。”小夜没好气的补充。

“对对对，就是这个词。”

柳疏闻言更是好奇，扭头看着小夜道“你也见过？”

小夜本不想搭理他，可是转念一想，笑嘻嘻道“哼...哥哥常跳于我看，你这个外人...自然是不会跳于你看的。”

柳疏看着此时一脸孩子气的沈夜，却是很难与今早扬言要劈了他的那个沈夜相提并论。

**********

沈惊鸿刚方便完，正准备出来时，便听见外面有人道“姑娘，我们将翩翩姑娘药晕，关在里面真的没事吗？”

“哼...妄想与本小姐争夺花魁，简直是痴人做梦。”

“这要是让妈妈知道了...”

“蠢货，谁知道是我们干的。走，我们也该去准备准备了。”

沈惊鸿从茅房里出来，看着那个一身紫衣的女子快步离去。扭头看着面前锁住的房门。伸手戳开窗纸探头看去，只见一个一身白衣的清丽女子被捆住手脚，躺在门后。

那个女人也真是可恶，大家各凭本事，光明正大的一较高低便是，竟背地里做这宵小之事。沈惊鸿很是替这女子抱不平。

“喂...姑娘，醒醒。”沈惊鸿唤了许久，那女子才悠悠醒来。

女子睁眼看了看四周和自己被缚的手脚，便心下了然。然后抬眼好奇的盯着只露了一只眼睛的某人。

“呃...你别怕，我不是坏人。我是今日前来观赏的客人，方才进来出恭，便看见有个紫衣女子将你锁在里面了。你...试着往后面退退，我想办法将你救出来。”

“多谢...”听他（她）的声音竟是辨不出男女，于是这一句谢，倒是生生卡住了。

“不用谢不用谢。”

沈惊鸿皱眉看着面前的铜锁，这个怎么开啊？算了，要不还是一脚踹开吧？于是又吩咐里面的女子再退一些。沈惊鸿向后退了几步，然后助跑了几步抬腿一脚踹过去。

只听‘哐’的一声，随后便听见某人一句...

“我靠...”

“你...你没事吧？”里面的女子有些担心的问道。

“啊！哈哈哈...没事没事。”这...TM就有点尴尬了。

沈惊鸿怎么都没有想到，这古代的门竟如此的不经踹。这一脚没把门踹开，倒是将门踹了个洞。此时沈惊鸿的腿就卡在那洞里。摇头叹息了一声，也亏得他自小便将这身体练得柔软，今日才不至于卡在这里动弹不得。

沈惊鸿微一踮脚便将腿取了出来。方才是自己失策，就不该踹这门中间，应该踹这锁的四周。估摸好了地方，沈惊鸿这一次轻松的便将那门踹开了。

翩翩看着那站在逆光里一身红衣的俊美公子，微微失神。这世间竟有如此风姿卓越的男子。

沈惊鸿看着那女子的神情微微笑了笑，将她从地上扶起来解开她身上的绳子。

“翩翩姑娘可有受伤？”沈惊鸿含笑微微顷身望着她。

“没有。公子是如何得知翩翩名讳的？”翩翩微红了脸颊道。

“方才听绑你进来那女子身边一个小丫头叫的。”

“原来如此，小女叶翩翩多谢恩公搭救。不知恩公如何称呼？”叶翩翩退后几步俯身向他行了一礼。

“叶姑娘客气了，恩公二字实在愧不敢当，在下沈惊鸿。”说着也学那风流才子一般施了一礼。

沈惊鸿见那女子又红了脸蛋，便不好再打趣了。出来也有些时日了，再不回去小夜他们该着急了，说着便想告辞离开时，却听见那姑娘一声轻呼...

“呀...沈公子，你受伤了。”

沈惊鸿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哎...还真是，此时自己的右大腿正渗出一片血迹来。想来定是方才踹破了门被木料划伤了。说来也是巧了，今日出门走得匆忙，他虽换了身袍子，这里面的白裤子却是没有一并换下来，否则也不会让人瞧出来。

叶翩翩急得眼眶泛红，四处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药膏，不知该如何替他处理伤口。

“没事没事，只是小伤而已。我出来也有些时候了，家里人还在外面等我，我便告辞了。”

“公子为救翩翩受伤，翩翩若如此让公子离开，叫翩翩如何心安。”说着那泪便如雨下一般夺框而出。

“哎...你...你别哭别哭啊！”沈惊鸿最怕看到女孩子流泪了，这她们一流泪，他就没辙了。于是手忙脚乱的安慰了好一阵，直到答应同她一起回房让她为自己上药包扎才罢。

沈惊鸿看着认真替自己包扎伤口的女子问道“叶姑娘...”

“公子唤我翩翩就好。”

“哦，翩翩怎会栖身在这青楼里？”

叶翩翩手一顿，凄然道“公子可是嫌弃翩翩？”

“哎...怎会。所谓英雄不问出处，这女子当也是如此。只是觉得翩翩你不适合这里。”

“翩翩也是被逼无奈才卖身于此，不过妈妈对院里的姑娘都很好，院里有很多卖艺不卖身的姑娘。”

“哦，那翩翩傍身的是什么才艺？”

“说来惭愧，翩翩既不擅舞艺也不会唱曲，更不会吟诗作画。只略通棋艺。可是...来院里下棋的客人寥寥无几。”

“下棋可是一门技术活，我就不会下棋。那今日比试可有棋艺这一项？”

“倒是有的。芙蓉院虽有别于其他青楼，可...毕竟也是以取悦男子来维持生计的，所以还是以舞乐为主，棋书画为辅。其中舞艺最为重要，客人大都喜欢擅舞的姑娘。”

“既是如此，那你也威胁不了他人啊，那紫衣女子为何绑你啊？”

“因为今日的花魁大赛，是为一大户人家举办的。谁能夺了这花魁，不但能得到一笔钱财还能赎身。大家听闻那户人家很是喜欢棋艺，所以...”

“哦，原来如此。那这户人家也是闲得蛋疼啊，又是给你们钱又替你们赎身的。”

“公子...”叶翩翩不甚明白他的话。

沈惊鸿皱眉沉思了少许，抬头望着叶翩翩道“今日比试可是三局两胜？”

“是。”

“那你可想与那紫衣女子争一争这花魁之位？”

“公子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