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相互取暖

“苏北湘，你不必这样……”拓跋护想挣扎，却发现自己四肢无力，想来这蛇毒，已经开始蔓延了。

“你别说话！我能抵御很多毒，这蛇毒应该伤不了我的，而且是我将你带出来的，我也必须完好无损地将你带回去，不然你父王不会放过我的。”江宛一边替他吸出毒血，一边对着他说道。

拓跋护目不转睛地望着江宛，很是认真地问道：“你是怕在我父王那里交不了差而救我，还是你是因为舍不得我死而救我？”

“重要吗？”江宛问道。

那边却没有了回应，拓跋护已经闭上了眼睛，昏迷过去了。

江宛脸上，浮现出一层迷雾一样的哀愁。

“拓跋护，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她自言自语：“其实现在，我应该杀了你，一了百了，可我……”

她哀哀沉思了片刻，替他包扎好伤口，开始环顾这四周。

草深木茂，坡陡路滑，两人想原路返回显然是不大可能了。江宛只能就地取材，搭建了一个临时树棚，又用树叶铺了张床，将拓跋护移入此处歇息。

一切还得等他醒来再说！

此刻日头正大，一路坎坷波折，江宛坐在旁边，不一会儿竟打起了盹。可很快，她就被拓跋护的呢喃声吵醒了。

“水……，水……”他先是叫嚷着口渴，江宛掏出水囊，喂了他几口，他安静了片刻，突然间又蹙起了眉头，脸上显示出极大的痛苦：“母妃，母妃，别离开我，护儿想你，很想……”

那个杀伐果决的男人，此刻竟也像个孩子一般脆弱。江宛望着他面容上的愁苦，忍不住喟叹：“最是无情帝王家，这皇家的路，还真不好走！”

可随即，拓跋护又蜷缩成一团，浑身发抖，面色变得可怜兮兮：“冷，我好冷……”

江宛目光一闪，几番犹豫，还是走了过去，依着他躺下，从后面紧紧抱住了他。

拓跋护这下子彻底安静了。

江宛听着他平静的呼吸，不一会儿也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江宛醒来的时候，天灰蒙蒙地，她分不清到底是黄昏还是黎明，拓跋护已经醒来，一双眼睛正含情脉脉地望着她。

而两个人的姿势，也不知在何时变为了面面相对，拓跋护的双臂像是一个温暖舒适的摇篮，将江宛环抱在里面。

“湘儿，谢谢你……”突然来得昵称让江宛一个激灵，她推开拓跋护坐了起来，抹着翻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殿下不用谢我，我只是在照顾一个思念母亲的孩子而已。”

“你还叫我殿下？”拓跋护在意的点有些莫名其妙。

“那我应该叫你什么？”江宛问。

“喊我夫君，或者相公！”

“肉麻！”江宛撅着小嘴，娇嗔抗拒，提步就走。

拓跋护从后面赶来，折了枝树枝在手，乐巧巧地在手中晃悠，与她并肩而行，心情好得不得了。

两人行至坡头，那狡猾的马儿还在，正趴在地上津津有味地啃着栗子和青枣。看到两人，它先是露出惊讶得表情，然后拔腿欲跑，可尾巴却落入了拓跋护之手，他哪像像中过毒的人，力大无穷，那马竟然挣脱不了，只能呜咽一声趴在地上耍赖了。

“等去到辽都的训马场里，有你的好果子吃！现在如果好好地将我们驼回去，我倒是可以考虑网开一面。”他恐吓道。

那马眼睛咕溜溜地转，最后围着拓跋护高兴地转了几圈，像是讨好。

江宛也被逗乐了，她走过来，摸摸马头，道：“你既然这么喜欢吃栗子和青枣，那我就喊你栗枣好不好？”

栗枣？拓跋护和马都蹙起了眉头，这个名字先别说没文化，还娘里娘气的好不好？

可是看江宛这么高兴，拓跋护也没有拒绝。

“行，那以后就叫你栗枣了。”

栗枣失落又鄙夷地看看拓跋护，丧气地低下了头，认命地驮着两人下山了。

害怕途中再生变故，两个人几乎是连夜赶路，用了两天时间就回到了辽都。

拓跋护没有片刻歇息，径自就去找了蓝雅若。

彼时，蓝雅若正在对镜贴花黄，她听闻了拓跋护今天归来的消息，欣喜得不得了，特意好好打扮着自己。镜子里突然出现拓跋护的影子，她又惊又喜，站起身就准备往拓跋护身上贴，却看到他手中的利刃在自己面前划过，淬出冷冽的刀光，她害怕地闭了眼，可身上并无疼痛传来。睁开眼睛，她看到了掉落在地上的那捋碎发。割发断情，他竟然绝情至此。

“如果你再敢生什么心思来害苏北湘，这捋断发就是你的结局。”拓跋护望着她，像望着一个仇人，眼睛里再没有昔日半点温柔。

他冰冷冷地说完，转身就走，半点辩解的机会都没给她留。

他知道她不聪明，但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这么蠢。碦拉是他父亲以前的驻地，她要雇凶杀人，自然事件轻而易举的事情。更何况，她偏偏选择在自己不在的时候袭击，明摆着目标就是苏北湘一人。而对她有这般敌意的，除了蓝雅若，他想不出其他人。

蓝雅若瘫坐在地上，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哀哀哭泣。

“护哥哥，如果不是对你无法自拔的爱，我又为何要这般丧心病狂。”她痛苦地捂着胸口，只觉得每一次呼吸都疼痛不已。

但很快，她的嘴角竟然露出一个邪恶的微笑。

“拓跋护，你以为想让苏北湘死的人就我一个吗？你越是对她好，越是袒护她，就越会加速她的死亡。”

她喃喃自语，回忆起刺杀失败的第二日，她曾不经意间听到了管齐与拓跋懿的对话。

“大王，殿下与王妃看上去，倒是情意绵绵。”

“护儿是我最中意的儿子，我决不允许他在一个女人身上昏了头。那日给苏北湘的解药里，我掺了毒，没有解药的话，三个月后，她就会毒发身亡。”

苏北湘！你与阿护，注定是不可能长长久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