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凤凰浴火

第一章凤凰浴火

新朝当立,陈钰改国号为天鉴,顾月兀自欢喜,他说他之心意唯有天地可鉴,如今她等着他的凤冠霞帔,等着同他尊受万人参拜,等着自己母仪天下。

可从未想到她等来的,却是另外一道御令。

“危星冲正,当避其险。”

这道御令和她一同被送往了十六所之后的冷宫,那厚重的宫门一关便是十五日。

十五日后,啸啸的寒风终于歇了下来,窗户上的破油纸不见在上下跳动。

顾月形容憔悴,肢体垂危,恹恹地躺在冷宫的床榻上,如今的她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珠圆玉润,乌发凌乱的耳边满是是山呼海啸的万岁。

她记了起来,今日是新皇的登基大典。

强撑病体的她从榻上爬了起来,向宫门口走去,她要去,去看一眼新皇,要去问一问,为什么,为什么对她如此狠心?

赤裸的双脚在地板上踩到了几只碎瓦片,顿时鲜血流了一地,可她好似不知痛一般,拖着鲜血直流的双脚继续走。

终于打开了房门,一阵刺骨寒意袭来,她在屋内未曾出来过,竟是不知什么时候落了雪,天地一色,满目萧肃。

抬脚越过门槛,踏进一片苍茫白雪之中,步履蹒跚后是一个又一个鲜红的脚印,在素白的积雪上耀眼又刺目。

她不断击打着偌大的宫门,外面的仪仗声声声入耳,就要经过这门之时声音却戛然而止。

一股重力将她打翻在地,那扇厚重的宫门终于被人从外推开。

恍惚间,她看见几个宫人面目阴冷的从门口进来,有的手里持了杖,有的手里执了鞭。

那为首的宫人顾月认得,是之前对自己极尽奉承和溜须的中正监首司汪泽海,只是他今日换了副活阎王的面容,没有半分往日的谄媚,趾高气昂的道。

“陛下御令,危星只可重锁于这宫北。方才娘娘的仪仗行至宫道,你竟敢大声呼喝,冲了娘娘的好时辰,娘娘心慈,赐你二十鞭,由我掌刑。”

娘娘,呵呵,他如愿成了皇帝,我却不是他的娘娘。

顾月如断线木偶般摔进雪中,笑着笑着,便泪流满面。

抬头问那汪泽海:“我冲撞了娘娘?我才是他陈钰的皇后娘娘,你说,我冲撞了谁?”

汪泽海面不改色,昂着头颅道:“你是不是娘娘我说了不算,不过外面的,可是咱们陛下下了圣旨的皇后娘娘。既然来到这冷宫,念着往日的情分,我劝你还是识时务些。若是闭口不言毕竟这日子还长,有些余地。可你若一味的胡言乱语,恐怕陛下的恼怒还要添上几分。”

哼,恼怒?他为何恼怒?他有何恼怒?

“叫陈钰来见我,叫陈钰来见我。”顾月嘶吼道。

汪泽海见她冥顽不灵朝身旁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小太监急着碎步跳下台阶,抬手便甩了顾月一个耳光。

“直呼陛下名讳,是为大不敬。言语蔑视娘娘,更是罪加一等。”

“怎么?陈钰叫不得?”顾月眼底含恨道。

那小太监又是一记耳光。

哈哈哈哈!顾月仰头大笑,他欺了自己,又弃了自己。

“陈钰,你为什么不敢来见我?你违背了誓言是要下重火地狱的。”

她要见他,她要问个清楚。

“大胆贱妇,竟敢诅咒陛下。来人,打,给我打。”汪泽海翘着指尖招呼左右。

一众奴才得了上令,持杖执鞭子向顾月身上抽打过来。

鞭子落下,便是皮开肉绽,棍棒重击,一口鲜血直涌嘴角。

顾月却顾不得那痛,口中仍旧轻唤着:陈钰,你为何不敢来见我,你是怕下重火地狱吗?

这疯妇满口尽是狂悖之言,若不好好教训如何在皇后娘娘面前交差,汪泽海眯起眼睛等众人执刑,直道自己眼薄心善,如何看的了这般血肉模糊的场面。

躺在阴寒的雪地之中,顾月口鼻泛血,身上已没了知觉,只是眼睛还望着那宫门的方向。

期盼着他能来看自己一眼,哪怕一眼。

或许,她的这番情切给神佛听了见,陈钰竟是出现在门口,如初见时那般温润如玉,眉目淡然,如今黄袍加身更添几分气度。

让她想起初见陈钰,他长身直立于公子楼上,姿态儒雅,气度翩翩。

顾月不顾一点小女子的娇羞,便是那样痴痴望着。

楼上陈钰注意到她,面上闪过一丝异样,当身边小厮在他耳旁低语几句后,他便笑意绵绵地朝顾月颔首。

陈钰站定在宫门廊檐下的台阶上,眼神是睥睨一切的不屑,那阶下躺着的女人似乎同他没有半丝关联,可他们却有着这世间最为紧密的纠葛。

十四年前,中原晋国皇室巨变,五皇子拥兵造反,弑父夺国,自立新朝,号曰:平成。

平成元年,诛太子相满门一百二十六口,太子独子得太妃庇佑躲过一劫,不过却化名陈钰,养为太妃母家子嗣,自幼陪伴于宫中太子左右,长于太妃洗宁宫。

一朝新人换旧人,任谁也不会料想到陈钰从未忘记过自己是先朝太子之子,更未曾忘记当今的皇帝将其父亲斩杀于重英殿上。

他忍辱偷生,改名易字,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将当朝皇帝业推下皇位,拿回本属于他的一切。

为此他不得不口是心非,口蜜腹剑,不得不求娶顾将院中那位草包嫡女顾月。

不过,顾月纵是草包一个,对他却是丹心一片。几番对其父顾炎熙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最后不惜以死相逼,那顾炎熙疼惜她年幼丧母,本就对当年五皇子篡位一事心有芥蒂,便暗中相帮,虎威将百万雄兵如从天降,一朝破城,自己方能扶摇直上,杀到重英殿上,取下狗皇帝的首级。

无论是肌肤相亲,或是刀兵相助,顾月都是陈钰在这世上最要紧的人,可就是这要紧,让他心生寒意,他不再是那个寄人篱下的前太子遗孤,不再是当朝太子的跟班,更不是连姓名都是借来的狗奴才,他是万人之上的新朝皇帝,他不能容忍有人详知他的过往,即使有人,也不能是顾月这个草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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