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老跛,这几天少抓点崽子,再卖不出,吃都要被这群赔钱货吃穷了。”
而他对面的男子,黑着脸沉声道:“明天,赶两个出去要点不就行了,老规矩,提棒子按几下,加点精油弄成旧伤,应该能糊弄几天。”
说做就做,黑脸汉子当即提起脚下的一个棒子。
匡镗一声,簇拥在一起的孩童下意识的佝偻起身躯。
他们知道,当眼前的男子提起这本铁棒时,究竟会发生什么。
然而,男子望了他们一眼,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折朝着门外走去。
护栏,鸡舍中,充斥着腥臭的鸡粪味。
泥泞的土地边,两个孩子相互依偎靠在一起取暖。
女孩六七岁,发丝枯黄,面目邋遢,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衣物。
在他身边的青年,脚腕出缠着一根生锈的锁链,长时间的磨蹭之下,脚踝处的伤口早就溃烂不已。
饶是如此,男孩已经将女孩死死的护在怀内。
希望将自己仅有的温度,传达给女孩。
忽然,门前的亮光打断了冷风中的小憩。
黑脸跛子举着铁棒,面露狠意的朝两人走来。
下意识的,男子将女孩死死护在身后,倔强的目光,对上跛子。
“嘿,小王八蛋,看来鸡食是喂不熟你是吧,待了两天,还有胆瞪老子是吧。”
女孩害怕,口中传出呜咽的祈求。
语调单一,字言梗塞,不难听出,她患上了哑疾。
也正是因为这样,几番出手,都没人愿意接手这个女孩。
黑脸跛子挽起袖子,将铁棒抵在男孩的额头。
“妈的,狗杂碎,你再瞪信不信老子直接让你翻成白色(sai)。”
“呦呵,你是不信邪是吧。”
威严再次受到调屑,跛男忍无可忍,一闷棍直接砸了在男孩头上。
足足七八斤重的铁棍,砸在男孩头上,潺潺的鲜血如泄闸一般流淌下来。
望着面前的满头是血的哥哥,小女孩哽咽不断,泪水夺眶而出。
她起撑起身子,张开孱弱的手臂挡在男孩面前。
口中发出哽咽的渴求。
可这些,并不能让跛男扭曲的心理摇动半分。
提起脚掌一脚踢在了女孩的脸颊。
见此,男孩怒了,挣扎而起,一口死死的咬在跛男的腿上。
“啊。”
黑脸跛男吃痛,挥动钢管,要命般砸向男孩的脊背。
终于,男孩力竭,脱力般撒开了双手。
可事情还没结束。
望着裤脚处渗出的鲜血,黑脸跛男彻底怒了。
他丢掉手中的铁棍,一把抓住男孩的头发,疯狂的往栏杆上磕。
“你这没人要的杂种,敢咬我。”
“信不信老子弄死你,你真以为你这条贱命能值多少钱。”
接连的撞击下,男孩倒在血泊中。
黑脸跛男甩了甩手上的碎发,重新拎起脚下的铁棍,将女孩的手臂箍直。
“没办法,谁让城里的人不见点血不给钱呢,嘿嘿。”
黝黑的铁棍,正对着女孩纤细的手臂。
绝望,恐惧。
她多么希望,有一个人能够救她,逃离这暗无天日的深渊。
“放心,明儿如果业绩不错,你们也就不用继续带着粪堆里了。”
挥舞的铁棍,径直朝着女孩手臂落下。
然而,想象当中的悲惨叫声并没有发生。
而是刹在了半空中,诡异无比。
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黑脸跛男耳旁,传来一道坠入幽寒的冷寂。
“我要让你生生世世,沦做牲畜,欲生不得,欲死不能。”
黑夜中,身披长袍的杨帆望着这一幕。
痛,彻入心骨的痛。
好比魂魄被人抽出,拨丝抽茧般的熬煮。
想他,一代天域界主,奈何亲生之女,竟遭受如此折磨。
宛如一头恶鬼一般,杨帆步步顿首,走向自己的女儿。
他没感应错,眼前的女孩,身上流淌着和自己想通的血脉。
时隔七年,他终于见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孩儿。
杨帆褪下风衣,将女孩包裹在长袍之内,露出一个心痛的勉笑。
“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呆滞的望着杨帆,这种被人抱着的感觉很是温暖。
她不知道眼前人的身份,但是她知道,绝对不会伤害她。
听着女孩唇齿间呜塞的哽咽,一时间,杨帆更是揪心无比。
他对着女孩点了点头,微笑道:“你放心,爸爸会治好你的,相信我。”
一旁的黑脸跛男,开始还觉得莫名其妙。
到了最后一句,突然就懂了。
敢情面前这位,是这小杂种的父亲。
至于是不是事实,他当然不会去考虑。
最重要的是,这下他又可以狠狠的捞一笔。
“这位兄弟,你要认亲是不是得先认人啊,这丫头也算在我家养了这么久,你想领回去,总该得拿出一点心意吧。”
跛子男浑浊的双眼接连转动,来回不停打量在杨帆身上。
然而,对上那抬起头的眼眸时,黑脸跛难心脏怦然搏动。
一双嗜骨的眼眸,死死的打量着他。
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眼神。
“千刀万剐,不足解我心头只恨。”
半小时后,杨帆背着女儿,怀里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
身后,两局冰冷的尸体,躺在鸡圈旁。
鸡禽中,两只鸡正不断扑打着翅膀,悲鸣惨叫。
他们,就是方才的黑脸跛男和悍妇。
抽魂夺魄,调转人伦。
自然是杨帆的手笔,他保留了二人的意识,要这二人生生世世,沦为牲畜,任人鱼肉,食粪席地。
做完这一切,杨帆头上的发丝几乎白尽。
抽取人魂,本就是一件抗违天道之事,而他本就神识大损,如今更是到了强弩之末。
若是以前,即便四海皆敌,杨帆亦是神挡杀神。
可如今,他多了一份羁绊。
女儿……
需要为以后打算。
采集药材,炼丹疗伤,以及,给女儿一个温暖的家。
想到这,杨帆不由看向了这位守护在女儿身边的少年。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泯了泯嘴唇,痛苦的摇着头。
“我没有名字。”
杨帆没再追问,他相信,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面对如此非人的折磨,依旧面无惧色。
定是有着痛苦不堪的过往。
但,在他女儿最无助的时候,是这个少年守在他的身边。
这份情,杨帆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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