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曾氏脸色一变,“你小孩子家家的胡说些什么,韩姨娘伺候不力,我不过是赶走她,还没对她怎样呢。要是换做别家主母,她这等狐媚子,早该浸猪笼了。”
叹薇心里冷笑,闻府上下老弱,怕是除了曾氏,没人会觉得韩姨娘是狐媚子。明明韩姨娘老实本分,哪怕生下问兰,仍是谨小慎微的,尽心尽力地伺候主子,完全不拿自己称大。
别说伺候主子不尽心,韩姨娘就是待仆役婆子的,和气得不行,可以说半点差错都难寻。偏正是韩姨娘这样老实本分,却被曾氏说成狐媚子,想想都可笑,当真是人善被人欺。
至于曾氏所说的韩姨娘伺候不力,更是无稽之谈。明明她爹令荣伯是突发恶疾而亡,只不过当时恰巧是韩姨娘在旁边伺候,曾氏硬是把这脏水往韩姨娘身上泼。
她冷冷道:“母亲,韩姨娘进门多年,行事为人的,府里上下皆是有目共睹的,哪有母亲说得那么不堪。纵是她再不堪,好歹是问兰的生母,是咱们这令荣伯府正经的韩姨娘。我记得,当年爹爹纳韩姨娘进门,是有正经纳妾文书的,不似外头是随便买来的。”
曾氏猛地一拍桌子,说:“薇儿,依你这话,我一个当家主母,是连个妾室都不能处置了?你处处向着这狐媚子说话,是我生的你,还是这狐媚子生的你?小小年纪,别的学不好,净会胳膊肘往外拐。”
她仍是不看曾氏半分,背对身,继续哄着问兰。“女儿这是在为母亲着想,爹爹亡逝不足一年,母亲就把爹爹唯一的妾室赶走,还以什么伺候不力的理由。且不说外边人不信,家里头,怕是祖父祖母不能信的。”
“不过是个低贱妾室而已,我就算随便处置了,又能如何?”曾氏见她这般漫不经心,心里不免有股恼火。
“那母亲且试试吧,爹爹无子,仅留下我和问兰,一家子女眷,再无人可靠。母亲既然能从爹爹逝去的悲痛中走出来,还有功夫打发韩姨娘,还不如想想,爹爹留下的伯爵位,该怎么个处置?还是母亲真的想,顺了祖母的意愿?”
曾氏一听此话,脸色变得煞白,狐疑地看向她,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慵懒起身,拉过问兰,将韩姨娘扶起,说:“爹爹无子,空有爵位,母亲难道不比我明白其中意思?我看爹爹下葬那日,小叔哭得比我还伤心呢。”
话毕,她说:“女儿身子不爽,先行告退。至于韩姨娘,女儿先带走了。”
不等曾氏答应,她便领上韩姨娘母女,自顾自地出去。
半晌,曾氏方怔怔回过神来,嗔怪道:“阿宋,你看她,似乎和以往大相同了?你看方才她那样,处处和我作对,哪里是把我当母亲的,分明是把我当做冤家了。”
边上的宋嬷嬷点点头,皱眉说:“这一病,大姑娘性子确实变化不少,明明以往她最爱往您院子里跑的,与您最是亲近不过,偏这会子,她像是与您生有隔阂。”
“罢了,且不管她。你派人去西园打听打听,是不是那边对伯爵之位有想法?他们那边倒真是敢想,就是我们这房无子,还轮不到他那房来插手,他那房不也无子?真是可笑。”
“是。不过,我估摸着老夫人的意思是,让叔老爷……”
一听,曾氏猛拍桌子,脸色变得十分难堪,大骂道:“他们一家子真是癞蛤蟆妄想吃天鹅肉!我宁愿不要这伯爵位,断断是不能拱手让给他们的。”
“夫人这话可不能乱说,本朝爵位从来承袭四代,咱们伯爷这才刚开始,无人继承,岂不是白白浪费。要知道,但凡有了这爵位,日后不必那样劳心劳力,便可享几世的荣华,再不愁生计。多少想谋都谋不到呢。”
“我哪能不晓得。我也不愿舍得这泼天的富贵,偏我们这房无子,当初伯爷想过继旁支为子,我没同意,寻思着我还能生养。唉,哪能想到伯爷年纪轻轻的边没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
“可不是。要是当初夫人能留住那个哥儿,哪会有今天这地步。”
提起这事,曾氏脸色浮现憎恨之色,“我总说这丫头是来克我的,当初克走她弟弟,如今克走了她爹,要是日后……”
这话吓得宋嬷嬷忙说:“夫人此话可不敢乱说,伯爷没了,夫人就大姑娘一个女儿,以后还得依靠大姑娘过日子呢。”
“你瞧她方才那样,是我能依靠的吗?”
“夫人还是早做打算才好,毕竟大姑娘是夫人在这府里能依靠的人。要是大姑娘和夫人不是同条心,到时候处境就难喽。”
这时来了个跑腿的丫鬟,说:“夫人,太老爷请您过去一趟”
再说叹薇同韩姨娘回了静姝阁,一进房,韩姨娘顾不上满额头的汗珠,便领着问兰给叹薇跪下磕头,“妾身多谢大姑娘救命之恩,来,问兰,快给姐姐说谢谢。”
问兰奶声奶气地说:“谢谢姐姐。”
叹薇笑了笑,让梅妈妈把韩姨娘扶起,又把问兰搂在怀里,对梅妈妈说:“奶娘,快去拿些冰镇的绿豆陈皮汤来,免得姨娘和问兰过了暑气。”
梅妈妈离开后,韩姨娘吞吞吐吐地想问了些什么,始终没勇气开口。
“姨娘是想问,我为何要救姨娘,是吗?”叹薇问。
韩姨娘点点头,明明往日叹薇自恃身份高贵,从不拿正瞧看待她们母女,对她们可谓是不闻不问的,从没个好眼色。问兰长到五岁,叹薇从未抱过,哪像今日般姊妹亲近。
叹薇上前,给韩姨娘行了个礼,把韩姨娘吓得,连话都说不清:“大,大姑娘这是作什么?妾身什么身份,姑娘什么身份,怎能给妾身行礼呢?实在折煞妾身了,万万使不得。”
叹薇扶着韩姨娘坐下,说:“以往是叹薇不懂事,明明同姨娘是一家子,偏叹薇依仗自己是嫡女,轻视了姨娘和问兰,还请姨娘不要见怪。”
“大姑娘?”韩姨娘十分诧异,万万没想到她能这般坦诚。
“姨娘是否很吃惊我会有这般改变?”
“是,妾身觉着大姑娘,不同往常了。”
“经爹爹逝去后,我大病一场,我每每梦到爹爹对我说,要我照顾好自己和问兰,毕竟这世上,爹爹只有我和问兰两个骨血。而我,也仅有问兰这个妹妹。父母总有老去的一日,只有问兰,才是我日后相互扶持的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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