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忍住

曾氏死活不愿意，宗族便强行清查，当得知大房家业全都被曾氏转移到娘家后，勃然大怒，差点没把曾氏给休了。

但闻氏宗族顾虑着闻家名声，并没有严惩曾氏，而是看着叹薇姐妹的份上，要曾氏把一半家业还回来，而另一半就留给叹薇姐妹，算作是姐妹俩以后的嫁妆。

自那以后，曾氏只是名义上的闻家妇，实际上则是住在娘家的外嫁女。而曾氏握着那一半的家业，哪肯再分给叹薇姐妹。别说问兰这个庶女，就是叹薇这个亲女，到手的嫁妆并没有多少，来来回回的，最终还是到了曾氏手里。

想到这，叹薇愤恨不已，她爹令荣伯好不容易挣下来的家业，好好的一个家，硬是被曾氏给毁了。毁了令荣伯府不说，还毁了她一生。

她强忍住自己的怒火，说：“母亲，恕女儿直言，任母亲再强硬，终究抵不过宗族礼法，一句无子，便能把我们这房压得死死的，没有谁会向着我们。我们这房没了爹爹，祖母又那样，好在祖父公正，母亲何不顺了祖父的心思来。祖父过继恒哥儿给大房，难道不是在为我们这房着想吗？”

话虽如此，曾氏想想还是堵得慌，她没叹薇想得那么长远，何况她凡事又都是想着自己的，还真没顾全大局。

“还有，我知道母亲接受不了一个外人，可母亲想想，除了过继，还有什么法子能保全我们这房的爵位和家业？恒哥儿年纪尚小，好生教养一番，日后必能稳妥守着爵位。到那时，爵位还是我们家的，母亲还是伯爷夫人。”

曾氏不语，她此前只想到眼前的利益，并未做长远打算。

“还有，母亲别想着恒哥儿会养成白眼狼，恒哥儿无父无母，连个亲近点的亲戚都没有。只要我们善待，恒哥儿未必不能拿我们当做亲人。我劝这事，母亲还是仔细想想吧，过继恒哥儿，才是长远之计。”

“可，可你这事该和我商量下。你和你祖父暗自商量，把我蒙在鼓里，你还当我是你母亲吗？”曾氏仍是纠结这个。明明以往她虽不喜叹薇，可叹薇是事事都要问过她的意思，她若不同意，叹薇绝不会做。

现如今，叹薇连这么重要的事都不和她商议，如果不是她亲自逼问，叹薇怕还是不肯说。她再看看眼前的叹薇，神情淡漠，虽口口声声喊着她母亲，可她能感受到，叹薇对自己，是极其疏远的。

“母亲，不是薇儿故意瞒着母亲。薇儿只是怕，一旦告诉母亲，母亲便去找祖父说理，把事情闹大。这事一旦闹大，哪还有得收场？就算母亲真想过继，也怕是难。我劝母亲，还是多想想以后吧，不过继恒哥儿，我们这一房还能撑多久？祖母偏疼二房，外祖家又是说不上话的，母亲还想着能依靠谁？”

叹薇这些话下来，曾氏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母亲还是仔细想想吧，薇儿先行告退。”说罢，叹薇便自行离开，留下失了神的曾氏。

半晌，曾氏才回过神来。宋嬷嬷端来茶盏来，说：“夫人，您何必对大姑娘发这样大的火，要是传出去，必会落外人口舌。方才老婆子我在外头听了几句，发觉这大姑娘所说，是句句在理。”

“怎么？”

“夫人，这过日子过日子，是不能过一日算一日，是得过一日，算计着往后的一日。老婆子知道，您是不想养个外人来膈应自己。可您也得想想，您不想让二房承袭爵位，又不想过继，那这爵位，就白白不要了？”

曾氏不言语，思量着。要说闻氏族人不舍得这伯爵位，那她更是不舍得这伯爵夫人。

虽然令荣伯府在诸多公爵侯爵人家中，只算得上是中等人家，也比不上那些权贵显贵的人家，但胜在体面有爵位，一人承袭，子孙几代受益。

她出自小门户，如今能做到伯爷夫人，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且不说外边，就在这家里，令荣伯尚在时，她可是威风得很，除了伯爷公婆，她是谁的眼色都不顾的。

偏如今伯爷逝去，她名分上还是伯爷夫人，可那二房早算计着，开口闭口便拿她无子说事。纵使府里上下待她还是一样，可她也能体会到她这一房的煎熬。府里下人向来是捧高踩低，如今皆以二房为尊。

宋嬷嬷见她神色缓和了些，便继续说道：“太老爷公正，不会偏着哪一房。太老爷提出过继这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为我们这一房好。如今趁太老爷尚在，不如就把这事给办了，不然我们日后要是提出过继一事，太夫人那边同意？”

“但，但那恒哥儿终究是外人，我怎么能养个外人的孩子？还是那样的野孩子。”

“瞧夫人这话说得，说句难听的，大姑娘怎样长大的？家里有丫头嬷嬷的，过个几年，打发他读书便成了，哪还用得着夫人您操心？就算您对他不问不顾的，他日后不还是上赶着孝顺您。您是他的嫡母嗣母，哪怕是承袭了爵位，他日后再如何发达，福分不都还是您的。”

曾氏点点头，“理是这个理。”

“再说了，只有爵位在咱们这一房，您才能不用看那边的眼色，就算他们真生了儿子，还能夺走我们的爵位？您好好管着恒哥儿，日后保管恒哥儿事事顺着您。伯爵夫人，不还是您一人的。养个孩子而已，如何养，不全由着您的心情来？”

曾氏被说得心动，点点头道，“此事容我再好好想想，等明儿个，去请，算了，我还是回娘家一趟吧。”

再说叹薇离了正院后，预备回馨月阁，想到什么事后，又转身去了西园。这西园起初不在伯府内的，是令荣伯承袭爵位后，赏了这伯府，便把家里双亲接来同住。

但袁氏提出，要让二房也搬进伯府中。可伯府每间房都是按照规格来的，也都是分配好的，根本容不下二房这一大家子也住进来。

太老爷夫妇自然是希望一家子同住的，伯爷也想着大家住在一起热闹，便把伯府部分划出来，在此基础上修建了西园，给二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