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托梦

来到袁氏所在的慈心堂后，叹薇还没进门，就听到袁氏在那骂骂咧咧地：“我看你爹当真是老糊涂了，竟然铁了心要那孩子承袭爵位，还不肯见我。”

“娘，爹要是真的要那孩子承袭爵位了，那我怎么办啊？娘你快想想办法。”闻朗急着说，“要是爹真写了折子上去，我该怎么办啊？”

“你放心，我已经让人盯着华寿堂了，但凡有人出入，我会让人拦下，我怎么可能顺着你爹的意思来？”袁氏说，“偏你爹这事办得太隐秘了，竟连我都瞒去。如果不是今日我们大力拦着，你爹肯定就把这事定下了！哎，你哥哥都承袭伯位了，你还什么官职都没有，好不容易能有个爵位承袭了，你爹居然还想给外人？你爹真是没把你放在心上，也就娘能疼你了。”

在门外听到这话的叹薇，冷笑了下，闻朗都三十多岁的人，当真是把自个还当做孩子，要爹娘操心吗？

闻朗瞥见在门外的她，说：“哎，薇姐儿，你来得正好，我还正想有事问你呢。”

袁氏见她来，立即恶狠狠地说：“薇姐儿！我问你，恒哥儿是不是你带回来的？”

她坦然把事情承认，“是薇儿不好，瞒着祖母和小叔，薇儿甘愿受罚。”

袁氏眼睛发红，“你倒真是和你母亲一样，总爱向着外人。你和你祖父一起，想瞒着我们？难道你小叔对你不好吗？你非得把那孩子接过来，你可知道，这爵位是咱家的，怎么能让给外人？你是不是病傻了？”

叹薇佯装委屈地说，“薇儿不是故意要瞒着祖母和小叔的，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袁氏呵斥她说，“平日里我们待你多好，没想到你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来，还背着我们。”

“薇儿不敢背着祖母，只是这事情，是爹爹不让我说的。”

袁氏和闻朗大惊，闻朗说：“薇姐儿，这话可不敢乱说，怎么是你爹不让你说的，你爹不已经……”

“祖母和小叔有所不知，薇儿在病榻时，曾梦到了爹爹。爹爹在梦里告诉我，说不希望我们这房子嗣凋零，爵位无人承袭，薇儿和兰姐儿日后没有兄弟可以依靠。爹爹便让薇儿醒来后去把恒哥儿接过来，当做是薇儿的弟弟。还说恒哥儿聪慧，可以担得起拨付的重任。”

听罢，袁氏和闻朗对视一眼。闻朗说：“薇姐儿，鬼神之说可要不得。你爹爹当真给你托梦了？”

叹薇点点头，“嗯，爹爹生前就很中意恒哥儿的。还说，没能早早过继恒哥儿是他的遗憾，让薇儿务必办成此事。还有，爹爹不让我告诉任何人，除了祖父。”

袁氏母子俩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对她的话是半信半疑的。闻朗问：“那你爹爹还说了什么？”

“爹爹就只交代这一件事，说如果薇儿不能做好，爹爹怕是死不瞑目。哦对了，爹爹说薇儿要是做不成这事，就要托梦给祖母和小叔，毕竟祖母和小叔是大人，定能办成这事的。”

听到这，袁氏母子俩心里咯噔一下。袁氏终究是年岁大了，多少会忌讳这些鬼神之说，听到叹薇这样说，不免心里有怕。问：“你爹爹当真是这样吩咐的？”

“薇儿不敢欺骗祖母，爹爹当真是这样吩咐薇儿的。还说，祖母最疼爹爹了，肯定不会让爹爹无人继承香火的。祖母，你说是不是？”

看着叹薇天真清澈的眼神，袁氏躲闪了，没敢接过这话。

这闻府上下，谁人不知袁氏最宠的便是闻朗，对做伯爷的大儿子只会一味索取。袁氏和伯爷母子情分淡，只是伯爷孝顺，并未有过多怨言。但做孩子的，谁能坦然接受做母亲的偏心呢。

对于伯爷的死，袁氏自然是伤心的，也多少会愧疚。偏她这人是越老越糊涂，想着大儿子没了，小儿子就是自己唯一的依靠。袁氏伤心没几日，就一心替小儿子谋划着大儿子的爵位。

如今听到叹薇说伯爷要托梦给自己，袁氏不免害怕，总归她心里是有愧疚的，生怕伯爷真会回来找自己。她一把年纪了，哪受得了这个。

叹薇摇着袁氏的袖子，说：“祖母，是不是呀，祖母是不是最疼我爹爹了？”

“啊。”袁氏回过神来，心虚地应着：“是，是啊。祖母不疼你爹爹还能疼谁。”

“那祖母同意过继恒哥儿了？”

闻朗接过话，“不可能，你祖母怎么会同意过继恒哥儿呢。要是过继恒哥儿，那我……那咱家的爵位就白白浪费了，恒哥儿一个小孩子，哪担得起这重任。”

叹薇看向闻朗，“小叔难道不想我爹后继有人吗？还是说，小叔想违背爹爹的意愿。”

闻朗一噎，没想到叹薇忽然变得这么机灵了，他说：“当然不是了，小叔只是寻思着，这不过是梦而已，梦里的事怎么能当真呢？你是太思念你爹爹才会做这样的梦，不必当真。”

“可我一连好几天都做这样的梦，爹爹在梦里把什么事都安排好了，薇儿听得很仔细，绝对没记错的。”

“薇姐儿啊，这就是个梦而已，一个梦，怎能就决定把咱家的爵位给个外人呢。”闻朗说。

“可这真是爹爹托梦给我的，祖父也认同了。薇儿和问兰没有兄弟可以依靠，将来该靠谁去？”

“你还有小叔啊，小叔不疼你们姐妹俩吗？以后等小叔有了小弟弟，你们不就有依靠了。”闻朗说。

“薇儿也不想的，只是这的确是爹爹吩咐我这样做的。要是不过继恒哥儿，爹爹会怪罪我的。要不，就等爹爹托梦给小叔吧，小叔在梦里跟爹爹好好说说，不要过继恒哥儿。”

这吓得闻朗连连摆手，“小孩子这话千万不能乱说。”

“那不然怎么办？这可是爹爹最后的遗愿，薇儿不敢违背。”

袁氏和闻朗面面相觑的，本来还想借此责怪叹薇的，让叹薇去劝太老爷的，没想到反倒是变成他们为难了。

“你先回去吧，这事不用你小孩子来掺和，还有，别把你爹爹托梦的事给说出去。”袁氏吩咐叹薇说。

叹薇应下，转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