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一见钟情

我手中动作一顿，扯出笑来，故作得意的说：“我就说吧。”

“他还说，是他先告白的，说是挺喜欢的就告白了。”身后花婧的声音清晰传入耳中。

我觉得此刻我不知该说什么好，该做什么表情好。我觉得心中堵的难受，有些想哭，可我又哭不出来。我想我该笑，可嘴角怎么扯都觉得僵硬。

我将衣服晾好，盆垒好放在盆架上，走了进来。花婧依旧坐在床上，见我进来便抬头看着我。

她的目光满是探究，似乎想看我到底难过是否。

“听尚阳他们说，那个郑海烟以前是他们班班花。”花婧皱了皱眉，又说：“很一般啊，怎么会是班花？”

我强扯出笑来，拿纸巾擦了擦手上的水珠，回身看着花婧：“可以看出来他们以前班里的平均颜值了。”

早已回了自己上铺床铺的宁婇突然插了进来，头伸在外头一脸茫然的问：“谁啊？谁啊？”

花婧抬了抬头，朝她翻了个白眼，“就是那个郑海烟。”

宁婇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接着嫌弃的皱起了眉来，“没那么好看啊。反正我不喜欢她，之前跑我们班串班，我说不让串班叫她走，她就是不走，烦死了。”

说起这个倒也好笑，苏靳以他们班是这个学期转入我们学校的，分三批进了三个班。郑海烟与她的朋友们没有被分在一个班级，每每下课便要来我们班同她的那些朋友玩闹。

可当时老班正说过不准串班，还玩笑的说：“有客人要接待的都去外面接待，我知道班里有些人朋友多。”

于是作为班长的宁婇便去叫她回班，而她倒是厉害，理也不理宁婇。宁婇没办法，便吼过两次，可每次吼过她走了后不过一节课，又回来了。

久而久之，宁婇便放弃了一次次的去说。

“我就说不该让她下课来咱们班，这回好了，把咱们班苏靳以都勾搭走了。”宁婇嫌弃的说着。

她们说的兴奋，都表示了对郑海烟的不喜。反倒是赵婷婷突然一下子插嘴，提醒我们：“话说你们也不小声点，那郑海烟可就在对面宿舍的隔壁啊，也不怕人家听到。”

一句话，瞬间让众人记起，在我们侃侃而谈郑海烟时，或许人家就在自己宿舍听着。

宁婇有些不以为然：“有啥啊。说的都是实在的。”

虽说这话也没错，可背后议论别人，确是不好。于是我摇了摇头，朝她们说：“行了行了，不说别人了，跟咱们也不相干啊。”

她们似乎觉得这话也对，遂一齐噤了声各自玩起了自己的手机。偶尔谁看到了什么好笑好玩的，再同我们一说，我们再品评同笑一番，然后再静下来。

每当笑起来时，我总觉得笑的牵强，可又想笑，于是笑声便显得有些怪异，又大声又怪异。

我不知道脑袋里再想些什么，只觉得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有些怏怏的，就连平常看的欢快的小说如今都觉得无趣。我不知道做些什么，想了想就去选了部最近挺火的《夏洛特烦恼》去看。

这是部喜剧，毋庸置疑的，可是看到结局我却看的眼眶红了一片。待看完反应过来时，宿舍已经熄了灯。

此时此刻我再看宿舍时，大家都已经睡了，在外面与对象浪了许久的云畔也不知何时已经回来在她的床上玩着游戏。

宿舍静成一片，小腹有些涨酸，我便爬下床拿了纸去厕所解决去了。回来时宿舍依旧死一般的寂静。可关上门的那一刻，身后细细的哭声隔着夜色朦朦胧胧绕进我耳里。

我惊讶的循声望去，在阳台，花婧便蹲在那儿，手里拿着手机，细细的哭声便是从她那发出。

一声一声，在凉夜染了凄凉的寒气转进人心，不由凉了心肺。

我偏头时，赵婷婷醒着，云畔醒着，宁婇醒着。她们齐齐的看了我一眼，齐齐的沉默。

我们只能听着她的哭声，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还未成年时的爱情，脆弱的如同窗纸，沾点眼泪，一戳便烂。

我想起了苏靳以，我一眼便喜欢上的人。

我从来不会对人一见钟情，也从不相信一见钟情，可我看到他时，我信了。

那时他刚刚转到班里。我记得那是下课，要交语文的课上作业，他站在讲台前，手里拿着语文本，左顾右盼，浓墨般的眸子一片茫然。

他的皮肤很好，白里透红，一眼看去干净的像一块美玉，温润光洁。

那时我坐在第一排，见他的第一眼，心生欢喜，便问他：“你是第几组的？”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同他说话，浓墨眸子望向我时有些许的惊讶，片刻，他指了指最后一组最后一排。

我朝他伸出了手，笑了起来，“给我吧，我帮你交。”

窗外夏末的一缕阳光自他头顶打下，映出他长睫下浅浅的阴影。眉眼一弯，他突然笑了。薄唇扬出的浅浅弧度，眼角是清浅的笑意。一垂目，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本子递到了我手上。

耳边繁杂扰人的玩闹声朦朦胧胧，可他温和中氲了些许清浅笑意的声音却清晰入耳。

他说：“谢谢。”

那时候我想，我应是喜欢上他了。且是我一直不信的一见钟情。

自往后，我便同宿舍里的她们说了，再往后便是我追他了。

女追男，隔层纱，我完美的做了反面教材。

在我追他的日子里，我从正巧坐他前座的花婧嘴里晓得，他喜欢的女生，要长发及腰，要活泼开朗，要身高至少160。

长发及腰，那时我正是长发及腰，心中还想，虽后两项与我无缘，好歹还是有个长发的。

在我追他的第五天的晚自习下课，他在操场上，坐在我面前。我紧张的手都不知道往哪摆，只晓得坐在那里，手里捧着半空的矿泉水瓶，心砰砰砰的直跳。

他看了我一眼，忽然眉眼一弯，朝我轻轻说：“你别紧张。”

我低眼不敢看他，全然没了当初第一眼看他时的勇气，只敢低低的应一声。手里半空的矿泉水瓶已经被捏的变了形。

他朝我坐近了些，皎凉的寒夜里，他同我说：“我们可以试着谈一谈，我觉得我没那么好，如果到时候你觉得不能和我再谈下去了，你跟我说。”

我觉得，你哪都好。

他突然一顿，朝我伸出一只手来，一如当初我同他伸手。他眉眼温润，唇角依旧是初见时笑起来的浅浅弧度，他同我说：“好吗？”

那时我觉得心里的欢喜简直要溢了出来，手里的矿泉水瓶已经皱的不成样子。我抬起头来，正正撞进了他眼里，微凉的寒夜里，他的眸子流转着斒斓光彩。

我将手放在他手里，说：“好。”

彼时，星辰璀璨，皎月轻撒万里。

那时宁婇，花婧及宁婇那时的对象——苏靳以的同桌吴邈便在一旁看着。

回宿舍的那一刻，我笑着大叫，笑着笑着，眼泪止不住的便往下掉，可我依旧笑，满心满意的欢喜。

宁婇笑骂我蠢，我却抱住了她，嘴里只晓得说：“我好开心啊。”

之后鼻涕眼泪在她胸前蹭了一片。

那时我不知用何种语言来形容，我只晓得说“开心”。

便是现在再回想起来，我都寻不到一个更好的词来形容。

那天晚上，我兴奋的到了凌晨两三点才渐渐睡去。一向的懒性竟也消失，早上六七点便醒了。

那天正好是周六，他一大早打电话来，氲了些许朦胧的声音轻缓的自话筒传来，我激动的手足无措，只听他朝我说：“你要吃什么？”

我心里一喜，说：“馄饨。”

他“嗯”了一声，突然又说，“你再去睡会儿吧。”

我连连说着“好”，之后不舍的挂了电话。

趴在床上，我满心满意的都是他，翻来覆去了一个小时怎么也睡不着。

手机铃声再次响时，我匆忙拿起接了。手机一靠在耳边，便听到他说：“我在宿舍楼下，快来拿早饭。”

我条件反射的立即站了起来，刚想冲下床却发现自己还穿着睡衣。我这模样，我是万分不想他瞧见的，于是连忙同他说：“等下等下，我还穿着睡衣呢。”

他低低的笑声绕进耳里，“没事，就这样来拿吧，记得披件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