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僻静之处,夜沧澜把她放下,前面就是一个清静的小亭。
夜沧澜指着东边说:“往前走,你会看到红色的墙,你顺着墙一直往前,就是雪桅园。”
“哦,谢谢。”步晚晚又抿抿唇,嘴都跟着变笨拙了。
她走了几步,夜沧澜突然又叫住了她,“回来。”
“摄政王,你别一惊一乍的,你有事一口气说完成不成?”她扭过头,拧紧了秀眉,满脸不耐烦。
夜沧澜静静地看了一眼,走过去,蹲到她的身边,握着她的脚往上一抬,很自然地脱掉了她的鞋子。
雪水已经浸过了袜子,小脚丫麻木冰凉。她愕然地看着夜沧澜从怀里掏出一块锦帕,嘶啦一声撕开了,包住了她两只小脚。
步晚晚的脸开始涨红,手扶在他的肩头,脑中又全是和景枫一起生活的片断了。他们一起看的婚纱,他们一起订的婚宴场地,他们一起选的钻戒……
她眼眶红了红,迅速抬手,狠狠地抹了一把眼睛,然后收回了脚,快步往他指的方向跑去。
夜沧澜慢慢站起来,凝望着她的背影,久久未动。
过了一会儿,一名侍卫匆匆跑来,向他一抱拳,大声说:“七王爷受伤了。”
“嗯?”夜沧澜转过脸,想到了步晚晚抱着的王袍。
“七王爷……被蝎子咬了,说是出恭的时候不小心,御医正要为他放出毒液。”侍卫的脸涨得有些变形,分明是在强忍笑意。
夜沧澜双瞳里光芒一闪,满脸讶然。
帝凌旭的荒唐可不亚于帝云冥,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看中的女人,怎么都会想办法弄回王府去。帝家子孙不争气,北商国的天命气数也被这两代人挥霍得差不多了。
不过,步舒昕那丫头……太让他意外了。以前只会围在他身边,痴痴呆呆的看他,全然不像现在这般,她那双眼睛,透澈有灵气。
“步舒昕……”他喃喃地念了一句,大步往前走去。
步晚晚这时候已经跑到雪桅园了,叶公公正四处找她,一见着她就是几句狠骂,拖着她就去见帝云冥。
“奴婢迷路了。”她跪在帝云冥的辇前,小声认错。
帝云冥歪在辇上,鱼霞和诗织捧着暖炉,跪坐在他的腿边。
“蠢物。”帝云冥淡然骂了一句,又说:“摆驾,去看看七哥,倒霉成这样,出恭还能被蝎子蜇。”
帝云冥打了个哈欠,伸手把鱼霞和诗织从辇上推了下来,“舒昕小奴才,你来给本太子捏腿。”
两个女人摔下来,大气也不敢出,只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步晚晚,眼睁睁看她爬上了辇。
金辇往前抬去,很快到了雪桅园里的别院。皇帝和蕙贵妃已经到了,坐在外间,听着帝凌旭在里面一声又一声地嚎叫。
“哈,七哥那地方肿得跟个萝卜似的。”九王爷帝永康跑出来,大笑。他年纪尚轻,才十五。
满屋子的人憋笑,可又不敢学九王爷,个个忍得快爆炸了。
帝云冥扶着步晚晚的手进来,在一边坐下了,一脸笑意,听老九描述帝云冥的惨状。
“赶紧送七皇子回王府,云冥你跟朕过来。”
皇帝脸色愈加不善,喝斥了众人,起身离开。帝凌旭有多荒唐他这做父亲的怎么会不知道,只怕又是拦着哪个宫女了!
见皇帝发怒,众人赶紧起身,恭送他离开。
帝云冥摁着步晚晚的肩,随着皇帝到了傲宫,皇帝的寝宫。
“父皇,有何吩咐?”
帝云冥站在殿中,恭敬地垂手站着。
步晚晚第一回进这里,觉得有些稀罕,四处打量着。原来帝宫不如东宫好,帝云冥那里更为奢华。传说皇帝帝慎景非常节俭爱民,看上去倒是真的。
“最近身子恢复得如何?越西国又进恭了些名贵药材,你每日按时煎服。”
帝慎景一挥手,让方公公捧上一只华丽的锦盒,打开来,几支婴儿手臂粗细的根须出现在眼前。
步晚晚立刻闻到了帝云冥药汤中的那种味道……
她猛地抬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帝慎景,难道是他在毒害自己的儿子?可这怎么可能?或者他也不知道这药材中有名堂?
正震惊时,帝慎景突然转脸看向她,笑面虎一般的表情陡然变得有些凌厉狠戾。
步晚晚赶紧低下头,调整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
“舒昕,你怎么了,脸色有些难看?”帝慎景又温和地笑了起来。
“奴婢有些紧张,第一回……来皇上这里,觉得很威严。”步晚晚连忙跪下,微微颤抖,活脱脱吓坏的小孩。
“哈哈,不要怕,朕这里就是你和云冥的家。”帝慎景慢步过来,扶住了步晚晚的手,手指不露痕迹地压在她的手腕上。
步晚晚心一沉,这是他在试探她是否有内力武功。
不过,她真没武功,她只会驭火,这本事还被封住了……
帝慎景的眉眼舒展得更仁慈了,把她的手放到帝云冥的掌心,温和地说:“夫妻二人总有斗嘴的时候,朕听说了舒昕和摄政王的事,摄政王向朕解释过了,那都是误会,舒昕是去找茯郡主,云冥就原谅舒昕吧。”
帝慎景当和事佬,又让步晚晚意外。这对父子之间,到底有什么隐秘,一个要装疯卖傻,一个要痛下杀手?
“是,父皇。”帝云冥恭敬地作揖,拉着步晚晚出来。
她能感觉到他掌心猛涌的汗,抓的力道让她的骨头都痛了,突然,他转过身来,把她紧紧地抱进了怀里,身体绷得紧紧的。
“你怎么了?”步晚晚小声问。
“别动,让我抱抱。”
帝云冥在步晚晚耳边低喘着,让步晚晚几乎以为听错,转眼时,她突然看到茯郡主正从竹林中走来。
茯郡主捧着一枝雪桅,像个精致的瓷娃娃,漂亮,柔弱,楚楚可怜,一身浅绿袄裙,站在雪地里,就像一枝新发的嫩芽。
远远地看到二人,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会儿,往东边去了,夜沧澜就在那里,茯郡主就像只被风吹打的蝴蝶,扑进了夜沧澜的怀中,夜沧澜轻轻拉住她的手,看向了这边。
步晚晚的目光只在他身上停顿了一秒,便收回视线。
她有个最大的原则,不碰有主的男人。既然夜沧澜有妻子,不管他是不是景枫,她都不会再靠近了。
“想跟着他去?”帝云冥拉着她的手,俯下身,在她耳边低低地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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