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将心比心

“大伯父，你在逼着我去帮萧雯推蛋糕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大伯母，今天也是她的生日啊？你为萧雯的十八岁的成人礼忙前忙后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阿姐流离失所呢？”

几句话让萧陆铭险些站不住，晃了晃身子。

“芷兮，你……”

“大伯父不记得，不记得大伯母了，更把阿姐给忘的彻底。不然以大伯父的手段和势力，怎么九年了还没有把阿姐找回来？”

“我找了，找过了，她……她藏的太好，我实在是找不到。”

“藏？”

芷兮笑出了声，转身与萧陆铭对视。

“阿姐为什么要藏？凭什么要藏起来的是阿姐？您现在出去问问，有多少人还知道萧家的大小姐根本不姓萧，姓听啊。”

语调轻缓，有些漫不经心。但是引起的效果，绝对是一言惊人。

那一句句的质问就像利剑扎进了萧陆铭的心口，他脸色难堪，踉跄了好几步。

提起这件事，他无言以对，更无话可说。

因为错的一方，的的确确是自己。

萧沛宇红了眼眶，走过去拉起面不改色的芷兮，嘲讽的笑了笑，“萧雯她有什么资格让萧家二小姐陪她推蛋糕？”

看着萧沛宇拉着芷兮离开，若兮他们立马跟了上去。

尉迟十安走在最后，他走萧陆铭身侧停下，悠悠的开口，“萧伯父应该还记得芷兮七岁、她九岁那年吧，芷兮掉到了湖里，是她差点丢了命把芷兮救了上来。芷兮对她的感情，一点都不比若兮的少。”

等尉迟十安出去了，萧陆铭再也站不住，后退着直直的摔在了沙发上。

他忘不了，怎么会忘记呢？

那个小姑娘总是喜欢在家的楼梯那边等自己下班，每次手工课做的礼物第一份留给自己，甚至她学会的第一次调香，是为了自己不再失眠的催眠香水……

萧陆铭看了一眼在一边努力降低存在感的伯恩，嗤笑道：“你说，我是不是一个没用的父亲啊？”

伯恩低头没有说话，说他心里一点不怨先生，是不可能的。毕竟她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看着那个小家伙从蹒跚学步到满院子乱跑，从哇哇乱叫到学会叫“伯恩”爷爷，可是十岁那年，前夫人安葬没多久，那个小丫头就不见了。

九年了，从来没有回来过。而伯恩对她的记忆，也只停留在了她十岁那年。

这些年看着萧雯被先生捧在手心里，他心底怎么不会替那丫头难过，人家有疼爱，她呢，有没有饿着，有没有被人欺负了？可是，没有人能告诉他答案。

看着伯恩脸上情绪的变化，萧陆铭无奈的笑了，问道：“伯恩，你也在怨我吗？”

有些话憋在心里太久了，太久了并不意味着就会忘记，有的时候反而随着时间流逝更加刻骨铭心。

“是，我怨先生。”

伯恩抬起头看着萧陆铭，放在身后的手攥成了拳头。

“当年的小姐才十岁，十岁的孩子再聪明也只是个孩子，离开了家她要怎么挺过这九年啊？”

有些咆哮的语气，就因为憋了太久的原因，伯恩说完喘着粗气，手指按着自己的心脏的位置，继续说道：“疼啊，这里真的是很心疼啊，先生，九年了，您怎么就找不回一个孩子呢？”

萧陆铭哆嗦着嘴唇，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在伯恩转身离开的时候，他突然站了起来，叫道：“伯恩叔。”

没错，萧陆铭的确可以喊伯恩一声叔叔。当年的萧家老先生无意中救下了伯恩的命，当时走投无路的伯恩为了报恩，自愿当起了萧家的管家。

算算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年啊。

其实，萧陆铭也是伯恩看着长大的，之前的他待伯恩也如亲父。直到那件事发生之后，萧陆铭便怨上了他们，对，就是他们，除了伯恩，还有已经不在的萧老先生、老夫人。

伯恩的肩膀抖了抖，那份情他还承着，不然他早就选择了离开。

身后的萧陆铭一步步走了上来，像个孩子般无措的问他，“如果有一天她回来了，她会原谅我吗？原谅我迟到了整整九年？”

“会吗？其实先生心里很清楚，你的那件事，你原谅我们了吗？”

萧陆铭眼底闪过一丝狠厉，方才涌上心头的愧疚不见丝毫，他厉声回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就算我现在娶了她，当年你们算计的事情我一辈子都不会忘的。”

“所以啊，将心比心。但愿一切尚早，而你对不起她的只有迟到的这九年。”

不知道为何，心头涌上一丝惧意，萧雯的年龄身份说明了一切，还有那个连命敢不要的女人，这些如同网丝般缠绕，让他感到恐惧。

“先生，既然你问了我老头子就再多说一句，陈年往事里前夫人也是无辜的，而小丫头，更无辜。”

那个女人有多久没有被提起过了，可今天格外多。

萧陆铭甚是都记不起那个女人的模样，温温顺顺的性格，气质清秀，总是围在他身边。

“陆铭，你累了吗？我去给你煮点东西吧。”

“巴黎那边的香水展被邀请在内，陆铭你陪我去好吗？”

“我们有孩子了呢，你开心吗陆铭？”

……

因为她是父母硬塞给自己的女人，甚至怀疑她也参与了那一次处心积虑的算计，他对她，似乎从来没有和颜悦色过。

其实最根本的还是她不是自己心头的那抹白月光。

“前夫人是真的很喜欢你，而她又很讨老先生喜欢，所以才有了酒店的那次。而她，更不会对现在的夫人做出什么事情来。从头到尾，她也是局外者。”

一个接一个的消息像重磅炸弹一样让萧陆铭喘过气来，在她离世后她不是没有想过，那个出席一个宴会都会紧紧拽着自己衣角的女人真的会参与到那些事情里面吗？可是人已经不在了，他想要问都没有办法。

可是今天从伯恩口中亲耳听到了答案，他痛彻心扉。

伯恩丢下那些话就离开了，萧陆铭站在原地，手抖的厉害，往事一幕幕的浮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