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别这样，会好的

于彤彤难过的拍打着唐若的肩膀，拍动的手的动作慢慢缓了下来，我是不是出来太久了？

于彤彤此时此刻才体会到亲人之间那种生死离别的感受，心里堵塞的难受，于彤彤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只知道此时此刻要做好的只是紧紧抱住她。

而唐若的身子止不住的抖动，这将于她而言会是一场劫难，恐怖至极，医院的药水味漂浮在空中，到处都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她有些害怕，“芋头，你陪我去看看我妈吧。”

“好！”

在医院长廊的那头，顾寒看着瘦弱的背影，不免有些惊讶，她怎么在这里？

母亲苏蕙兰眼见自己儿子半天没过来，走过来说道，“你在看什么还不过来？”

顾寒将药递给苏蕙兰，“妈，医生开的药都在这，你等会自己回去吧，我现在还有点事。”

不等苏蕙兰说什么，顾寒就已经一灰溜烟不见了。

顾寒折回刚刚拿药的地方，王医师是苏蕙兰的老同学，所以苏蕙兰来医院的话都会来他这里，按理顾寒该叫他一声叔叔，可是顾寒偏不。

眼见顾寒折回来，王医师打趣道，“顾侄子，你怎么又回来了？”

顾寒挑挑眉头，“说得我好像破坏了你什么好事一样。”

王医师汗颜，这小子说话……“说吧，你有什么事？”

顾寒言归正传，“有一个叫唐若的来过？她来干什么？”

“我的病人每天那么多，我怎么记得住？还有，唐若是个女孩子吧，怎么？你看上人家了？”王医师道。

顾寒鄙视他八卦，“要你管，不知道的话我就走了。”

此时，王医师的徒弟小张恰巧听到这番话，推门而入，接起话来，“她母亲病的挺严重的，得了白血病。”

顾寒愣住，不知道该说什么。

王医师走过来，深深叹了口气，拍着顾寒的肩膀，“小子，你表现的机会来了。”

来到病房后，安安静静穿着病服躺在病床上母亲瞬间苍老了许多，唐若的喉咙像火烧般灼痛。

那个从来都没正眼看过她，每天都只会对她凶巴巴的母亲哪里去了？那个从来都没给过她温暖，每天都只会恶语相对的母亲哪里去了？

唐若安静的搬来椅子坐在母亲床边，握住那双长满茧的双手，让那双手紧紧贴着脸颊，任着眼泪肆意的往下流。

一向要强的唐若很少在人前流泪的，于彤彤不免有些担心，“唐若，你别这样，伯母会好的。”

唐若的脸依旧挨靠着母亲粗糙的手背，“芋头……”

于彤彤轻声应答，“嗯，我在。”

唐若呢喃，“你跟你妈吵架，是不是出来太久了？芋头啊，我知道你想你妈了，她一个人把你拉扯这么大也不容易，回去看看你妈吧并带我向伯母问好，现在我想一个人静静。”

唐若说的一点都没错，句句戳中心里，于彤彤声音有些哽咽，“好，你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伯母，我过几天就回来。”

于彤彤说完，轻轻退出，关好门。

此时，病房里就剩下母女两人，那个平日嚣张跋扈的母亲突然安静的不能再安静的躺在那里，让人有些无法适从。

唐若闭上眼，心中的酸涩被昔日的美好所代替。

在五岁那年深秋，母亲总是早出晚归，那时候的唐若放学后总是会一个人坐在阶梯上等母亲回家。

那时候小小的脑袋里，等待是什么，还无法诠释，只知道一直坐在那里太阳下山了，母亲才回来。

一天，唐若终于忍不住问，“妈，你为什么总是出去？”

母亲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小孩子，管那么多干什么。”

那时候，母亲不准她抱自己，她从来都不敢忘记，因为她知道母亲是讨厌自己的。

唐若垂着头，拉着母亲的衣角摇晃，“可不可以以后你去哪里也带着我去哪里？”

母亲丝毫不领情，一把推开那双小手，“你跟着我做什么？什么都不会，带着你就是个累赘，去，去，一边去玩，别来烦我。”

说完，母亲就往房间里走去，当着唐若的面“碰”的一声重重的关上门。

唐若哭着说，“妈，明天是家长会……你会来吗？”

门内的母亲听到，背顿时一僵……“不去。”

果不其然，第二天母亲还真没来，唐若失望极了，母亲讨厌自己，也不至于这样吧。

所有同龄的孩子都带着自己的爸妈炫耀的走过她面前，然后轻轻说，“你是野孩子……”

明明都是一个年龄的孩子，可野孩子这三个字在唐若的耳里异常的刺耳，她生气的走上去拦下那个孩子，“你说谁是野孩子？”

那个孩子肆无忌惮的笑，“我说你呢，野孩子。”

唐若和那个孩子打了起来，然后两人都被带到老师那里去了，而最终母亲还是来了，只不过是不得已。

衣服被那孩子弄的凌乱不堪，手上也被抓伤，而对方也好不到哪里去，到处都是抓伤，在走之前，唐若恶狠狠的扔下一句话，“以后不准喊我野孩子……”

本以为母亲会生气，毕竟在学校打架不是什么好事，唐若回家后，主动认错，“对不起，妈……”

谁知母亲竟然什么都没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再次当着她的面关上门。

那时候虽然什么都不懂，可唐若还是深深的感觉得到母亲是讨厌她的。

有人说，肯定是自己不好，所以别人才会讨厌你。

而事实并非如此，不管唐若怎样努力，母亲的态度依旧冷淡。

可到了最后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紧挨着脸的手动了动，唐若才缓过神，迅速收回手，“你醒了？”

母亲陈心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用着嘶哑的声音应答，“嗯。”

唐若起身倒杯水，将陈心茹扶起来，并将水递到手中。

陈心茹接过水，一口气喝了一大半，将水放在桌子上，然后示意唐若坐。

陈心茹说道，“你都知道了？”

唐若低着头，“嗯，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瞒多久是多久，别为我浪费钱，好不了的。”陈心茹沉沉的叹气。

唐若红了眼眶，“别这样，会好的……”

陈心茹将头撇向一边，“你出去吧。”

唐若将陈心茹被往上捏了捏，“好，妈你要坚强，会好的，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