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十年生死

江溪面色平静，把玩着空空如也的高脚杯，嘴角微弯，带着丝丝嘲弄：“这位美丽的小姐，你看我这调皮的杯子竟然——唉！我就替你好好教训教训它吧！”

话闭，江溪举起空高脚杯，用力一甩。

女子的脚边瞬间绽开一朵晶莹的浪花，伴随着裂帛的清脆刺耳声。

女子怒瞪江溪，环顾自周拥挤的人群，那张布满红色酒渍的瓜子脸上竟是流出两行清泪。

只见女子双手互戳，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这位姐姐，我真不是有意的。可是你——你怎么能——呜呜——”

周围的人群越聚越多，不了解事情经过的绝大多数人看到瓜子脸女子的楚楚可怜，对于江溪此刻的趾高气昂指指点点。

听了这女子的话和那半真半假的委屈哭泣声，看着周围人群的反应，江溪不禁好笑，更是不想和这种蛮不讲理的生物有任何交集。

“墨桦，我先带你去看医生！李助理，麻烦你了！”江溪对着项墨桦的助理指了指此时毫无形象的瓜子脸女子，随即拉着项墨桦的手疾步走出了大厅。

“喂，你这个老女人，莫不是知道自己有错在先，畏罪潜逃了！”瓜子脸女子尖锐的声音充斥整个大厅。

看着李助理向她走来，瓜子脸女子不顾形象地扑上前去，只是还没有碰到对方衣角，女子就因为踩到地上的一滩红酒，跌了个狗吃屎。

“畏罪潜逃？小姐！她可不是你能得罪得起的。”李助理看着趴在地上对自己谄媚的女子，微微摇头，招来保安，将人硬生生架了出去。

与万人空巷相反，深夜的街上空无一人，被路灯照得通亮的沥青马路上，缓缓驶过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幻影6.7L巅峰之旅典藏版豪车。

开车之人正是简翼，他擦了一把冷汗，试探性问道：“老大，咱——咱们是回——”唉！自己也不知道，最后那女子会这么做，要是他早知道肯定就会把这样的事故扼杀在摇篮中！

吃醋的男人，可怕！恐怖！骇人！

景霄乾冷声打断简翼的话：“出去，我开！”

“啊？”

就这样，可怜的简翼被孤零零丢在此时空无一人的大街上，眼睁睁看着老大和车飞速从眼前划过，一溜烟儿没了踪迹。

一路飞驰，最终，景霄乾把车停到海边的一处水泥空地。毫不怜惜地猛关车门，似乎是不满这寂静空间的“嘭——”声，竟狠狠补踹了车门两脚。

随即，转身朝沙滩走去。

海浪不断地拍击着柔软沙滩和巨石，啪啪作响。

景霄乾站在巨石上，目光涣散地望着可望不可即的地平线，嘴里低语：“小羲儿，你还真是这美丽的朵朵浪花。”

而景霄乾的心，就是被江溪不断拍打的沙滩和巨石。

已是凌晨过，宴会的客人陆续散去。江溪直接带项墨桦在项家私人医生处就诊之后，便和项家众人拉拉家常，把自家儿子留在项家。

她则换了深蓝色休闲运动服，借了项墨桦的法拉利F12berlinetta跑车，独自驱车离去。

今天，农历八月十五，中秋节。

跑车内，江溪双手紧握方向盘，眼睛直视前方，一动不动。如果仔细看，便可以看到车速盘上显示的是210km/h。

不出半小时，江溪便驱车横穿过整个帝都城，来到渤海休闲沙滩广场。

随便找了一处空水泥地停好车，江溪竟发现这里有一辆价值三千万美元的黑色劳斯莱斯幻影6.7L巅峰之旅典藏版豪车！

最最关键的是，那前驾驶车门上竟有两个深凹的脚印。

江溪环顾空旷的四周，咽咽口水，扶额：车主不会以为是我弄的吧？

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江溪上车又行驶了一段距离，找了另一处水泥空地停好车。

下车后，江溪拖着沉重步子缓缓前进，为沙滩上留下两串脚印向着海边延伸开去。

走累了，江溪便慵懒地坐在松软的沙子上，看着远处的地平线，听着海鸥阵阵啼鸣，风声呼呼作响，涛声依旧。

江溪咧嘴笑着，眼眶却是不受控制，两行清泪喷薄而出：

涛，整整十年了！我过了整整十个中秋节！

第一个中秋节，你在国外，没有陪我，一个月之后，传到我耳边的，是你走了的消息；

第二个中秋节，你居然真的没有再陪我；

第三个、第四个……直到现在，已经是第十个中秋节了！

月有阴晴圆缺，而人呢？只有悲和离，却没有欢和合……

“涛！你个大混蛋！混蛋！只有涛声阵阵，算几个意思！你再不会来，我——我就真的嫁给别人、爱上别人了！”

江溪越想心里越发堵得慌，对着无尽的大海嘶声裂肺地大叫，随后竟是哇哇大哭起来。

涛，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十年前，我为你绞断三千青丝；十年后，我又已是长发及腰……江溪用手撕扯着自己的长发，抱头痛哭。

坐在不远处光滑石头上得景霄乾微微回神，他好像听到了‘爱上别人’？还清晰听到了女人悲戚的哭声？

爱上别人么？

景霄乾扭头看向不远处坐在沙滩上埋头痛哭的女人，嘴角泛起一丝苦涩：同是天涯沦落人罢了。

除了那人，对别人，他置若罔闻。

景霄乾没有再看那女人，依旧坐在石头上，眺望地平线：他该放手，只要她幸福。

哭了将近一个小时，声音有些沙哑，清了清嗓子，使劲儿擦掉脸上的泪水，起身拍拍身上的沙子，看着大海，咬着下唇，江溪低语：“涛，你终是没有出现——”

三千多个日日夜夜，我等得很累；我不怕再等一个三千日，我只怕你真的不会出现……如果——我会来陪……

江溪转身欲迈步就走，眼睛瞪得通圆，刚才，她好像看到了涛的背影！

虽然黎明是最黑暗的，但借助城市的灯光，涛的背影她一直不曾忘。

所以，那是他！

猛地朝那大石望去，除了石头，什么也没有！

江溪扶额，对着那块巨石大声嘶吼：“涛，我恨你！恨死你了！有本事，你出现在我面前啊！”

怎会不恨，十年来，留给她空空的念想……

发泄完的江溪淡然转身，朝自己刚刚停车的地方快步走去。

跳下大石的景霄乾，正朝自己停车的地方缓步走去，右脚硬生生悬空。这声音？

景霄乾快步跑到大石上，透过城里的灯光，看到了那道清丽的背影渐行渐远，竟激动地失声，只顾跳下大石，朝江溪追去。

此时，奈何海风阵阵，树叶沙沙作响，更有涛声阵阵……

江溪自是没有发现身后的异动。一想到自家宝贝儿子还在项家等她，怕等会儿路上会堵车，更是小跑回了车上，一个神龙摆尾，卷起沙尘，扬长而去。

景霄乾右手附上起伏的胸口，左手在脸部前挥了挥，散去向自己袭来的尘埃。

看着远去的红色车影，他紧抿薄唇：

小羲儿，恨我？

不，那个对你百般呵护的、在乎你的外国男人呢？

你现在过得并不开心，是不是？

那么，这一次，不管怎样，我都要你幸福！

景霄乾没有迟疑，又是一阵快跑。回了车里，开足马力，一个旋身，朝江溪追去。

此时，天色尚早，高速公路上的车寥寥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