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蓝沐风手上那条丑陋的伤疤,和他眼神中那巨浪般的悲哀所带给夏茵茵的冲击太大,因此坐在钢琴前的夏茵茵,一时半刻之间心情完全无法恢复过来,以至于个人呈现出一副心神不宁,神思恍惚的状态。
手指无意识地在琴键上乱弹,大脑里一片乱糟糟的,这种情况之下弹出来的音乐真是不能听!还好蓝沐风不在,否则他那张俊美的脸就要拉长下来了吧?一想到有可能对她生气,夏茵茵突然间精神一抖,又开始发奋练琴了。
与其当个现代老莱子“彩衣娱师”,不如把琴弹好来得更为实际。千万别让蓝沐风对自己失望呵!
要练的曲子很多,这与夏茵茵以往弹琴只是单纯为了兴趣是有所不同的。从前总是凭着感觉弹琴,开心就好,所以之前在杨晴朗那里练琴,只要一个小时就可以弹好几首曲子了。但现在不同了,因为她必须要把蓝沐风所教过她的东西都练到好为止,因此三个半小时相形之下就显得一点也不够用。
要达到蓝沐风的标准,这得动脑子,耳朵要够灵敏,看谱要仔细,“眼到、手到、脚到、耳到、心到、脑到”,夏茵茵屈指一算,竟然有六到之多耶!弹琴怎么好像比读死书还难呀!
中午还在飘雪,他们还是不能出去吃饭,所以不得已只好再吃一餐方便面。在蓝沐风上来叫她下楼时,她就在心里琢磨着如何能让这第二餐的方便面可以吃得丰盛一些。
如果让方便面变得更好吃一些,这样是不是会让蓝沐风心中的痛苦减轻一些呢?她那虽也经历过生离死别的痛苦,但却仍然十分单纯乐观的心天真地想着。
“蓝大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我翻翻你的厨房及冰箱吗?如果有些什么青菜鸡蛋之类的东西,我可以把它们加进去方便面里煮,这样我们在吃方便面的时候就不会那么单调了。”
“你今天也是要练整天的钢琴,这样不累吗?”
“不累。我做惯了这些事,一点也不累。”夏茵茵摇头说。
“那就随你吧!”蓝沐风不知道夏茵茵的心思,只当她是不想再吃方便面,便点头由她。
夏茵茵在厨房的冰箱里东翻翻西翻翻,见有过年前就冰在冰箱里的青菜萝卜,看起来还很新鲜,鸡蛋也还有剩下的,便用方便面炒了个简单的炒面。
有方便面的调味包,这炒面再怎么样也不至于难吃到哪里去,端上桌的时候,甚至看起来像是一道十分美味可口的家常小菜。
“好吃吗?”夏茵茵紧盯着蓝沐风在吃下第一口后心急地问。
蓝沐风淡然一笑,说道:“好吃。”
就算只是淡淡的一抹微笑,夏茵茵也觉得十分安慰。没关系,没关系,反正蓝沐风从没像杨晴朗那样大笑过,所以有微笑就已经很好了,不要太苛求。
下午他们先上了两个小时的课,然后是下午茶休息时间,之后再接着上课。上课时的蓝沐风既认真又严肃,要求一次比一次高,马虎一丁点儿都不行,为了满足蓝沐风灵敏挑剔的耳朵,让他点头,夏茵茵哪还有空想着其他的事,什么疤痕和痛苦,仿佛都是上个世纪的事了。
雪断断续续的下着,到了晚上,蓝沐风还是没办法开车带夏茵茵回家,不得已,只好又打电话给林琼玉说不能回家,林琼玉用高分贝的声音说没关系,其他的三个阿姨一样在旁边瞎起哄,听着话筒那边传来的起哄声,夏茵茵只能叹气,一样懒得多做解释。
这晚也是练到晚上十二点钟后才洗澡就寝。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时,本来夏茵茵还试图想要回到上个世纪去,试着把自己变成她看过的卡通人物柯南,想要在照片中的美人、伤疤和痛彻心扉的悲哀这三样东西统合整理一下,运用她薄弱的逻辑思考再加上无穷的想像力,看能不能找出一些关联性……
不幸的是,周公太想念夏茵茵了,所以夏茵茵连一轮都还没想完就被周公叫去下棋了,战况激烈,大战了三百回合,难分高下。
隔天蓝沐风来叫夏茵茵起床时,夏茵茵一下床就跑到窗前探望,屋外的积雪没有更厚,雪已经停了,白天一整天都没再下雪,渐渐的雪都融了。
看来今天是可以回家去了,一想到要回家去,夏茵茵突然感到有些失落。
一整天除了练琴吃饭,就还是只有练琴吃饭,晚上蓝沐风送夏茵茵回家,在夏茵茵要进公寓楼下大门前,他叮嘱着:“明天我提早一些,八点就来接你,先带你去吃早餐。记住,我打电话给你后你再下楼来。”
这话听起来暖洋洋的,夏茵茵顿时又忘记了失落感,满心期待着明天的到来。一眨眼的功夫,农历新年就过完了,紧接着就是学校开学日,这宣告着夏茵茵在蓝沐风家里的密集训练即将告一段落,更意味着她与蓝沐风朝夕相处的日子就这么结束了。
不过,为了比赛,蓝沐风总是要想出法子指导夏茵茵弹琴,因此为了配合夏茵茵的时间,蓝沐风每隔两天就会去一趟杨晴朗的乐器行里帮夏茵茵上课,听一听她的进展,只有周末才会接夏茵茵去他的家里练琴和上课,星期六是整天,星期天则是从早上九点到下午四点,因为晚上要放夏茵茵回家做学校的功课。
“沐风,你这个‘大琴魔’,竟然把我们小茵茵也变成跟你一样的‘小琴魔’啦!”杨晴朗大声地对蓝沐风抱怨。
“当‘小琴魔’不好吗?”蓝沐风睨了杨晴朗一眼,又低头下去问钢琴前的夏茵茵:“茵茵,你告诉晴朗,你喜欢当个‘小琴魔’吗?”
“喜欢呀!”夏茵茵喜孜孜地回答。
喜欢,当然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大琴魔、小琴魔,这凑起来不成了一对儿?
还有,夏茵茵真的很好奇蓝沐风到底是怎么跟林琼玉说的,林琼玉竟然“恩准”了夏茵茵在比赛前都不必再到面店里去帮忙,还说了奇怪的话,说她只需要专心练琴读书就好,面店的是一概不用担心,对她所说的话也是好言好语的,弄得夏茵茵反倒有些不自在起来。
面店里,林琼玉请了月姨来帮她忙,反正过完年后,月姨就跟她那个有老婆和两个小孩的男朋友分手了,每天除了哭掉一包又一包的面纸之外,又因为不必伺候老爷子了,闲得发慌,来面店帮忙既有事做,又可以赚生活费,还可以疗情伤,何乐而不为?
月姨这一生中,从她身边离开的男人不少,但据说这次月姨可是伤透了心,大澈大悟了。
而大澈大悟后的月姨最爱挂在嘴边的就是这么一句话:“靠山山倒,靠男人男人跑,还是靠自己最好。”
因为经历了人生中的痛苦之后而深刻体会出的人生智慧,让月姨在伤心难过之余居然还有些小小的得意,常常都在夏茵茵面前有意无意的讲起,有时还会边说边拍拍她的肩,特别用着一种语重心的口吻跟她重复一次,搞得一阵子之后夏茵茵不得不开始怀疑月姨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别有用心,是不是有一种在暗示或是警惕她的意味在其中。
算了,随便她们怎么想,反正她们是永远都不可能了解蓝沐风的为人的。夏茵茵赌气想着。
在模模糊糊中夏茵茵隐约的意识到,这世上唯一能够把她和蓝沐风紧密连系起来的,除了音乐,只怕很难再有别的东西了。
经过了这一段日子的朝夕相处,蓝沐风和夏茵茵都已经熟悉了彼此,虽然蓝沐风对夏茵茵不似对别人那般冷漠无情,但夏茵茵仍然感觉他是那么的遥不可及,那么的高高在上……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她常常可以见到他,享受着他为了让她能够弹好钢琴而费尽心力做的一切。上课的时候,他就坐在她的身边,离她那么的近,近到他鼻子里所吐出来的气息,他身上的温度,她都可以感觉到。
当然夏茵茵也明白这种日子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她每过一天就在书桌的桌历上用红笔划掉一天,当格子一天天的划掉,离比赛的日子一天天的接近时,她的脑中居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想法,她真心的希望比赛那天不要到来,只要比赛那天不要到来,她就有希望可以跟蓝沐风这么一直相处下去……
然而,时间从来没有因为任何一个人而停止过,即便夏茵茵每天晚上坐在书桌前对着天空中的星星许愿,也是无济于事,桌历上的红色叉叉越画越多,转眼间,只剩下一个星期就要比赛了。
比赛前一周的星期六中午,在吃李妈做的中餐时,蓝沐风突然问了一句:“茵茵,你有礼服,或是小礼服吗?”
“礼服?小礼服?”夏茵茵觉得蓝沐风这话问得很好笑,便笑着回答:“蓝大哥,你看我像是会有礼服或是小礼服的人吗?别说是大礼服小礼服了,就算是洋装,或是裙子,我也是一件都没有。”
“果然没有……”蓝沐风皱眉凝神思索了一会儿,说:“那我们吃饱后下山一趟。”
“下山去哪里?”
“买礼服。”
“蛤,买礼服!”夏茵茵一口饭差点没从嘴巴里给喷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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