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今天我能不去坟圈子睡吗?”
“不行,这件事没得商量。”
“哦....”
我继续低下头扒饭。
我妈抬头看了我一眼,眼圈红红的,不过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偷偷抹着眼泪,往我的碗里加了一个大鸡腿。
至于我爹,他默默地点起了一根烟,走到了一边,一句话也不说。
失望吗?
也谈不上吧,像这样的对话,我和爷爷已经有过很多次了。
吃过了饭,我抱着我的小枕头,摸黑朝着村子外面走去。
村子外面有一个坟圈子,村子里面老了的人全都埋在那里,而我今天晚上要陪着那些高矮不齐的坟头去睡。
我叫郑浩轩,今年八岁,从我五岁生日开始,每逢初一十五,我都要抱着枕头跑到坟头去睡。
我很早就知道,我和正常的小孩子不一样。
听村子里面的人说,出生的时候,小脸憋得紫青,没有任何心跳,看样子应该是胎死腹中。只是没想到,我爷爷抱起了连脐带都没有剪断的我就离开了家。
半年之后,爷爷抱着我回到了家,尽管我的身体还是很孱弱,但是幸运的是,我活了下来,但是爷爷却是断了一条手臂,他的手臂从肩膀处齐整整地被切掉了。
那次爷爷回来之后,病了大半年才好。没有人知道当初爷爷带着我去了哪里,爷爷对于这件事闭口不谈。
对于睡坟圈子这种事,我倒不是很抗拒,反而有些喜欢。现在正值炎热的夏季,房间里面热的要命,而且还有蚊虫叮咬,每晚我妈都要守在我身边用蒲扇帮我赶走燥热和蚊虫。
说来也奇怪,坟圈子里面不但凉爽,而且根本没有蚊虫叮咬,睡起来很舒服。
但是,比起蚊虫的叮咬,这里有让我更加害怕的东西……
我已经习惯了睡在坟头边上,这漆黑的夜和坟头的阴冷让我觉得很安心,通体舒畅,我找了一块平整的大石头,躺了上去,没一会儿我就睡着了。
“嘿,醒醒,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猛地被人推了一下,然后我瞬间就惊醒了。
只是,我的身体好像中了定身术一样,根本没办法动弹。
“你到底帮不帮我,要是你不答应帮我,我就缠上你了。”
这声音从我的耳边传来,我感觉到好像有人站在我的身后。
我努力扭动脖子,想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说话,可惜我的脖子好像抽筋了一样,根本动弹不得。
“好好,我答应你还不行吗?”
“记住你的话,不然我明天就剜了你的眼睛,吃了你的心。”
说来也奇怪,我答应了这个人之后,我身体的异样感也消失了,然后我竟然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以至于第二天早上,我醒过来的时候,怀疑我是不是做梦了。不过这梦还是挺吓人的,我必须得告诉爷爷他们,我可不能拿我眼睛和命来开玩笑。
谁知道,当我抱着我的小枕头飞奔回了家里,家里面只有奶奶和我妈在家,爷爷和老爹根本就不在家。
毫无疑问的,我奶奶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而我妈也是疼爱我的。
我吃着昨晚剩下的半个鸡腿,有些着急地问道:“我爹和我爷呢?他们干啥去了?”
我奶奶坐在炕上编者草鞋,抬头看了我一眼,笑着说道:“这不村里老刘家的二小子撞邪了,你爷爷和你爹去帮忙去了。”
对了,忘记说了,我爷爷是我们白河村的赤脚医生,是专门治那方面病的。
撞邪又叫鬼上身,指的是好好的一个人,说话的语气和喜好性情大变,突然好像变了人一样。这种事情通常发生在身体虚弱的人或者是做了亏心事的人身上。
“这么好玩的事情,我要去看。”
我三两口吃光了碗里的饭,然后飞奔着出门了。出门的时候我心里还想着,一定要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尽快告诉爷爷,结果,事实证明,命这种东西是存在的。而不幸的是,我这个人天生命就不太好。
老刘家就住在村东头第二家。
远远的,我就看到老刘家的门口已经为了里三层外三层了。
我个子小,三两下就挤到了人群的最前面。
院子中间,老刘家的二小子正蹲在地上,一脸的血,手里面还抓着一只鸡。
这鸡的脖子被刘家二小子给咬破了,他脸上和手上的血都是那只鸡的。
可怜的是,那只鸡还扑腾着翅膀挣扎着。
而我爷爷和我爹则是站在院子中央,和刘家小子对峙着。
我爷爷脸色阴沉地看着刘二。
“你怎么看?”我爷爷看着我爹。
“啥咋办,凉拌呗。要是一般的鬼上身,打发了也就行了。可是这次不同,刘家招惹了黄家的,那是仙,这事不归咱们管。”我爹抱着膀子,一副不想管的样子。
听了我爹的话,老刘头直接跪在了地上,哀求着我爷爷。
“老郑啊,求求你救救我们家二子啊。”
“老刘,你跟我说老实话,你们家最近是不是得罪了黄大仙。”
狐狸、黄鼬、蛇、刺猬及老鼠,是乡村中最常见的几种野生动物。在北方仙堂信仰中,它们被认为是最容易修炼成精也最常与人打交道的生物,并将这些精灵尊之为“仙家”,俗称胡黄白柳灰五仙。
而黄大仙就是黄鼬也就是黄鼠狼。
老刘头面露难色。
“想要保你儿子的命,就实话实说。”
“前些日子,有两只黄鼠狼祸害了我们家的鸡,咬死了好几只,我们家二子气不过,就用扫把打死了一只,另一只跑了。”
“那就是了,现在那只黄鼠狼带人来报复了。”
老刘夫妇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求我爷爷救人。
而村子里面的其他人也都帮腔。
“二子为人不错,老郑,你就帮帮忙吧。”
“是啊,老刘家一家子都是好人,可别让黄皮子祸害了。”
趁着他们说话的时候,刘二抱着那只鸡,已经啃咬了一半了,吃的他满嘴血和鸡毛。
“刘家人已经知错了,你要怎么样才能离开?”
我爷爷盯着刘二。
刘二一口撕咬掉了鸡翅膀,然后吐到了我爷爷的脚边,他声音尖锐,同时声音有些嘶哑地说道:“不可能,我要他们老刘家血债血偿,我要他们一家人死!”
我爹耸了耸肩,无奈地说道:“你看吧,这件事是谈不拢的,就得来硬的。”
说着,我爹走到了我爷爷面前,说道:“你现在手不方便,让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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