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语心里突然有种怪异的感觉滋生涨满,她一手捂住被他咬痛的脖子,转过头来盯着他的眼睛。
“还真不害臊!”他嗤笑一声,把她从膝上掀下,哑声道:“来人。”
苏语吓死了,赶紧转过身去掩好衣衫,才披上肩头,门就开了,两名侍卫低着双眼进来,抱拳行礼。
“把她带下去,关起来。”他端起一边的粥碗,开始吃已经凉掉的粥。
侍卫拖住苏语,直接关进了一间漆黑阴冷的屋子。苏语靠着门坐下来,紧紧缩成一团,脑中一阵阵空白。最近际遇太糟糕,从未想到过的事,都闯进她的生活里。
逃!她脑中只有这个念头,一定得逃!可是,大门在哪个方向她都不知道,怎么逃?
后青皇宫。
芙叶太后彻夜未眠,赵太宰也在,紧拧着眉,堆满皱纹的眼睛紧闭着,听着来自齐王府的密报。
“御医怎么说?”赵太宰这才睁开眼睛,挥手斥退侍卫,转头看太后。
“双膝中箭,以致不能再站立;毒酒灌喉,以致喉头损害,声音改变。”芙叶摇摇头,手抚住了额。
“苏语倒可一用,皇帝不是喜欢她吗?可以此为诱饵。”赵太宰又说。
“那丫头不简单,别看她平常一副怯懦的样子,可骨子里反得很,若真是胆小,这几年是怎么活得容光焕发的?”芙叶端起茶碗,眼中闪过了几点厌恶的光。
“那更得用,有野心的人,就更好用,把那两个丫头也给她送去,今后有用。”赵太宰站起来,又说:“君墨言明明废了,居然还敢现身,一定有蹊跷之处。明儿皇子们都会去拜访君墨言,得摸清楚他是否已经得到了先帝遗诏。”
“去吧。”太后挥挥手,疲惫地说。
“芙叶,你要好好休息。”赵太宰走近她,轻轻地拍拍她的肩。
“嗯,很累,你找的那个女人,找到了吗?”芙叶的头在他的胳膊上蹭了蹭,小声说。
赵太宰摇摇头,慢步离开了掬凤宫。
天色刚刚有点亮光,有人打开了门,硬梆梆地对她说:“王爷和晨瑶姑娘寅时三刻要用早膳,赶紧去做。”
苏语爬起来,揉揉眼睛,跟着侍卫出去。
“王爷最讲准时二字,若误了时辰是会军法处置的,快去吧。”侍卫指了方向,大步走开。
做饭、做事都是小事,苏语一路都在想,应该怎么才能脱身,又如何能救出念恩念安二人。她也隐隐察觉,她并不会有性命之忧。只是,活罪有时候比死罪更令人无法忍受。若换成是她,变成君墨言的鬼模样,一定早就撞死了。
雾浓,空气湿漉漉的,抬头看不到三步外的距离。她穿过长长的回廊,一直勾着头想心事,不妨一脚踢上了坚硬的木头,倒吸一口凉气,慌慌抬眼,只见君墨言就坐在椅上,手里拿着长弓,搭上三根暗蓝色的羽尾箭,弦满弦紧,嗖地几声,利箭射出,没入浓雾之中。
“见过王爷。”她福身行礼。
“王妃当久了,不知早起是何事?”他转过头来,雪色长发上沾满了露水。
苏语嘴角抿抿,低眉敛目。
他继续射箭,不理苏语。苏语长舒一口气,拔腿就走,没走几步,只听一声锃响,再迈步时,居然走不动了,扭头一看,只见一枝箭把她的长裙钉在了地上。
“本王要喝水。”他淡淡地说。
苏语使出吃奶的劲,也没拔动箭,只能撕破了裙子,过去给他倒水。目光落在他的手指上时,又忍不住叹,这男人的手实在漂亮,本来的脸应该也不差吧?
“眼珠子太多?”他冷眼睥来,冷冷地问。
“苏语知罪。”苏语赶紧低头。
“王爷,各位皇子和公主来了。”侍卫匆匆来报。
君墨言似是没听到一般,继续挽弓射箭。纷乱的脚步声过来了,苏语抬眼看去,只见一群年轻男子快步过来,独婧歌一名女子,看上去大家都来得匆忙,皆是便装锦衣,而云秦就在其中。
“皇叔……”
婧歌胭脂色的锦裙冲过浓雾,拖着哭腔的声音软软传来。
她从小就爱跟在君墨言的后面,一点花拳绣腿也是缠着君墨言教的,所以感情笃厚,不比旁人。可惜,哭声哽在喉中,化成了一句惊恐尖细的“啊”!
没有人能面对这样白发鬼面的男子而不动容的!
一群人怔立于台阶下,呆看着君墨言。他深瞳一凉,蓦地就挽起长弓,对准了婧歌的眉心,还不待众人反应,一箭已经啸然射出,从婧歌高耸的发髻上擦过,迅速没进浓雾……
“皇叔!”
婧歌扁扁嘴,扭着手里的绢帕,想靠近又不敢,看着君墨言那样子,终是哭了起来。
“皇叔你怎么成这样了?你的脸怎么弄坏了?御医有没有来看过?”
其余皇子这才抱拳行礼,各人神情皆复杂莫名。
一声马的厮鸣,从雾中传来。
众人飞快扭头,只见一匹通体金色的俊马,缓缓从雾中走出,马上坐的却是女子,晨瑶。
青丝如缎,在风里飞舞。宽大的青色披风垂到马肚子下,一看就是男人的。披风一角绣一朵暗色牡丹花。
齐王生母在世时,先帝下令,只许她一人披风上绣上牡丹,因为只有她一人配得上这牡丹之姿。如此宠爱,再无二人。
这是贵妃留给君墨言的披风!那么说,在他的心里,能配上牡丹的就只有晨瑶。
“言哥哥怎么又生气了?”晨瑶从马上滑下来,解下披风,递给侍卫,慢步走到君墨言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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