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那边安静了,寺中恢复了清静。
苏语爬上榻,睡吧,最好无梦,那便无忧、无虑、无苦、无悲、无痛、无伤……
第二日,暖暖的阳光透进来,苏语睁开眼睛,在床上赖了会儿,这才慢吞吞起身,推开窗子,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朱唇一张,一连两个哈欠,娇娇 软软地传进院中各人的耳中。
苏语定睛一瞧,那三妃正站在君墨言的房门口请安。晨瑶手里端着热汽腾腾的紫米粥,香味溢人。
君墨言的衣食都由她亲手打理,旁人不得沾边。
贤惠!她正在心中赞扬,轮椅木头轮子转动的声音沉闷笨重地到了耳边。她赶紧垂眼,垂手,垂脑袋,恭敬地给君墨言问安。
守了三年多的寡,每天睡到太阳晒屁 股,哪记得这么多规矩?
“睡得好?”他盯着她的眼睛问。
苏语轻轻点头,做羞怯害怕状,“是。”
他的呼吸沉了沉,苏语眼角余光瞟去,阳光落于白发之上,根根莹白,似是披了满肩的雪。
“既然睡得好,梳妆打扮,陪本王去走走。”他转过头,语气冷漠,让人怀疑昨晚那个到底是不是他。
苏语温驯地关窗,梳洗更衣。依然是牙色锦裙,白玉簪挽发,垂一绺青丝,从耳边捋到身前,脸上的疹子就这样露着,
“马上就能见到你的两个情 郎了,你最想见哪一个?”他转过头来,盯着她的眼睛问。
不待她回答,君墨言又一笑,收回了视线,让人推着轮椅往前。木头轮子碾过碎石,发出崩裂的响动,硌得人心里不舒服。
寺钟一声一声,悠扬长响,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踏碎林光山影。
苏语往山门方向看,一队铁骑正卷着尘土直奔而来,领头者一身金色盔甲,太阳一照,万丈金光,活脱脱是来示威,彰显霸主身份。
君澜之来了!
苏语这才明白君墨言的意思,大祭将至,皇族将陆续赶到寺中,不过君澜之来这么早,倒真让人意外。
马蹄在面前停下,几人翻身下马,苏语的视线落在云秦的身上时,心脏微微一疼,他怎么也来了?
“见过皇上。”
四妃上前给君澜之行礼,苏语站在四人之后,福了一下身子,没出声。
“起来吧。皇兄休息得可好?”
君澜之走过来,扶住君墨言的手,一脸温和的笑。
“不错,寺中清静。”君墨言笑笑,态度也比之前缓和了许多,寒喧完,又转头看着晨瑶说:“小瑶,去煮茶摆棋,本王许久没和皇帝下一局棋了。”
君澜之看了一眼苏语,亲手推住了轮椅往前走。兄弟二人在前,苏语被那三妃挤到后面,自然地和云秦走到了一起。行走时,云秦的手指突然伸过来,在她的手背上轻滑了一下。
苏语吓了一跳,赶紧抬眸,见众人都围在那二王周围,没人理会她,便转过头来看他。
“你瘦了,他折磨你了吗?”云秦小声说,墨瞳里全是不忍。
“没有。”苏语摇头。按理说,她犯了失洁那样的大错,君墨言斩她千回也有可能,偏偏只嘲讽了她几句,戏弄她两回,一个巴掌也没打过。
突然,叶素简转过头来,盯着二人不阴不阳地问:“桐城侯,你和王妃在聊什么?”
声音很大,君澜之转过头,盯了一眼云秦,又看了一眼苏语,继续往前。而君墨言却始终未转过来看她。
“你封侯了?”苏语惊讶地问。
云秦有些尴尬,轻轻点头。桐华侯,食万户邑,位比亲王。这都是婧歌在太后那里要来的。
“你们……很好吧……”苏语突然有些吃味,轻轻一拎裙摆,快步往前走了。一路踢开好几枚碎石,心中愈加难受。
以为可以平和地祝福他,以为过去就是过去了,以为情断就是情断了……可是不是的,她们青梅竹马之约,哪是说忘就忘的。之前是因为他不在眼前,又未娶妻,所以心里还能忍耐期待,如今呢?并肩走着,却不敢多说半句话。
那行人已经到了院中,小桌支在一株茂盛的山杏花树下,风摇动花枝,粉嫩花瓣往下纷飞。二王对面坐着,一只小炉上置着紫砂壶,茶水正香。
“多年未下,不知棋艺如何了,老规矩,拿赌注出来。”君澜之笑笑,二指捏着白棋,盯着君墨言。
君墨言一笑,淡然说:“谁赢了,要求对方一件事,输者不可拒绝。
“行。”君澜之点头,白棋搁下,凝神布局。
君墨言执黑棋,每一次棋子落下时,都似闲庭落花,根本不加考虑。不知是不把胜负放在眼里,还是觉得稳操胜券,根本不把他人放在眼里。
二人身后站的人也特别有趣,君墨言身上清一色的美人,君澜之身后却全是强壮的汉子。唯苏语一人游离在这些人之外,远远坐在人群后的大青石上,呆呆地看着云秦的侧影,他站在君澜之身后,不时拧拧眉,抿抿唇,显然沉入了棋局之中。
苏语突然觉得,原来云秦娶了别人也能过得好好的,不是她想像中的那样食无味,寝不安。
蓦的,有两道视线落在她的脸上,盯得她难受,匆匆转头,只见君墨言歪在他的轮椅上,一手握着几枚黑棋,在掌心里转动着,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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