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我有一事相托,还望大师答应。”沐小慈转身严肃的注视着圆真,对于这个一直小心的陪同于她身侧的大师,她虽然印象不深,但是却觉得他浑身上下真有一种世外高人的孑然气韵。
“小姐有何事,请尽管吩咐,老衲定当尽力为之。”圆真虽然不明白沐小慈为何会有这突来一笔,但是还是谨慎的回答。
“劳烦大师把母亲和外祖一家的牌位放在一起,重新由大师请人做出来,银两我以后送上。”沐小慈的话语让唐绛深深的感受到了她对唐家的厌恶,她居然不想用唐家的银两。
不消半日,白卿卿的牌位和白家众人的牌位依次摆放着,少了孤苦伶仃,多了几分亲人的哀思和怀念。
身着素服的沐小慈盘腿坐在一侧,敲打着木鱼,口中念着经文,一坐就是一天。前世的一切恍若过眼烟云,既然命运决定了她的人生之路,那么她就顺着自己的心意往下走吧!
“娘,外公外婆,舅舅,你们在天有灵的话,请认真听小慈一句,忘了过去,重新做人吧。”双手合十,沐小慈在心中默默祈祷,一个人若是背负了两生的记忆,那会很累。
前世的她活得像个小小的斗士,在生活的战火和爱情的硝烟之中横冲直撞多年之后,灰头土脸,满身伤痕,还要努力微笑给别人看,说,我过得很好,真的很好!
“小姐,那位公子已经醒了。”斋饭过后,圆真大师接到了小和尚的通报,如实的告诉沐小慈,毕竟这人还是她带来的。
“是么?等会我去看看。”沐小慈表现出了兴趣,这倒让唐绛紧张了起来。
斋房里的烛光却一直明亮着,久久不见熄灭。
“你醒了,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吗?”沐小慈盯着床上的男子,问得像狼外婆一样体贴。
“是你救的我?”男子拼命想从床上坐起来,奈何伤势重,又倒了回去。
“啊,别动,别动,小心伤口。”沐小慈笑得越来越祥和,如果在她身后照点光的话,还真像个拿着净瓶的观世音。
唐绛还从来没有见过沐小慈这样的一面,觉得非常的神奇。
“我是来京城省亲的,路上遭遇了劫匪,才沦落至此。”男子眼神幽暗,仰头看着这个即将成为他妻子的女人。
原来是她呀!
那个他年少时期讨厌死了的小女孩,可是她居然不记得他了。
想到这里,即墨狸不由的懊恼,这个不识相的女人居然没有认出他来。但是恼怒中却又庆幸,庆幸她没有认出他来,不然那个计划,恐怕没法顺利进行。
想到这里,他又有了恻隐之心!
千篇一律的套路,沐小慈撇了眼他身旁贵重的佩剑,笑得更加祥和:“公子的遭遇,我很同情,既然你受了重伤不便行动,就暂时在寺院养伤吧!”
“谢姑娘!”成功入住,即墨狸还是挺开心的。
要知道,未来皇后娘娘来寺院祭奠亡母,那是连一只苍蝇都不能放去的,香客更是不能入内。
他调查到,沐小慈将要在寺内吃斋念佛呆五天。
前三天,即墨狸根本没有机会接近,因为她都在寺内诵经,身旁还有一个侍卫像防贼一样防着他。
第四天的时候,他拿了一兜子果子送给她,说是报答救命之恩。沐小慈看着那熟悉的水蜜桃,眼神抽了抽,敢情他是拿自己当白痴了,把她送给寺院的贡品拿来借花献佛?
沐小慈气得不轻,晚上的斋饭也没吃,就说要去后山走走,不许人跟着。
反正,昭明寺十里之内都被围得铁桶似的,外人不可能进入,唐绛也就随她去了。
后山的梨花开的不错,沐小慈刚想走进去折一支,脚下一松,还没来得及惊呼一声,整个身体就突然下坠。
“啊!”
“啊!”
沐小慈记得自己只叫了一声,那还有一声?她慢慢低头往身下一瞧,“啊啊啊啊啊……”
即墨狸正准备查看自己掉进了什么陷阱,结果,他刚刚起身站稳,一个重物就“嘭的”砸到了自己肩膀上,对,不偏不倚,正好在肩膀上挂着。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此时,沐小慈看到自己像小孩骑大马一样骑在一个男人的肩膀上,她凌乱了。整个人扭来扭去,脸涨得通红。虽然她不拘男女束缚,但这样的肢体接触,她还是非常不喜欢的。
“喂,你怎么样?”感觉到上面的人不动了,即墨狸马上出声问道。
“你赶紧放我下来。”沐小慈的内心燃烧着熊熊烈火。
“你没事吧?”他把她放到空地上,小心地问道。
沐小慈郁闷地皱着眉头,脚下略略一动,好痛,眉头顿时皱的越发的紧。
即墨狸有些着急:“你受伤了?”
“死不了。”沐小慈抬头向上望了一眼,刚才下来的时候,脚刮到旁边的石块了,现在是钻心的疼。
她看到高度并不高,应该是一口废弃的枯井,转头对即墨狸说道:“你能爬上去吗?”
即墨狸目测了一下距离,随即摇头,“这里的土质比较松软,而且范围小,如果在空旷的平地还可以跑几步跳上去,这里不行,只会越陷越深。”
初春的夜晚还是很冷的,如果在这里待一个晚上,会被冻死的。沐小慈喃喃低语说了句,站起身来:“你趴下,我踩着你爬出去。”
即墨狸瞪大眼睛,“为什么是你踩我?”
“废话,我一个柔弱女子,你踩我?”沐小慈翻着白眼,瞪着他的大眼睛。
即墨狸想起了五年前她叉着腰的嚣张样,两张脸开始重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他不情不愿地蹲下身,这英雄救美的场景跟他先前设定好的完全不一样啊,德印说的都是骗人的,回去得好好惩治他。
“喂,你站稳一点,我要掉下去了。”这小伙子看着挺结实的,一踩上去,就东摇西晃的,她都快摔下来了。
“你是牛吗?如此重!”即墨狸正忍受他尊贵的躯体被人践踏,他已经顾不得掳获芳心什么的,她该庆幸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如果换作别人,他绝对会抄家灭族的。
“有我这么美的牛吗?你眼瞎啊?”沐小慈手上在使劲,嘴上也不饶人。
即墨狸沉默了。
打嘴仗,他从来不是她的对手,这在五年前,他就领教过了。所以,他聪明的选择闭嘴。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当沐小慈看到天空中圆月的时候,只觉得好像生死一场一样,她趴在边沿上,居高临下的望着仍旧陷在枯井里的即墨狸,大声说道:“你等着,我去叫人。”
虽然他很讨人厌,但还是把她送上来了,她沐小慈也是爱恨分明的人。
即墨狸听后,笑笑地挥手,“我等你。”
脚裸很疼,沐小慈忍痛走了几步,看到有一根枯木,想也不想,扛起它就走。
又是“嘭的”一声,枯木差点砸到即墨狸的脑袋。他发现,碰上沐小慈,他就经常被砸到,像宿命一般。
沐小慈还没露出头,就听到即墨狸怒声咆哮,“谋杀啊?”
某人不耐的翻了个白眼,“若是想谋杀,就不用救你了,赶紧上来。”
即墨狸身手敏捷,腾腾腾的爬了上来,上下打量了沐小慈两眼,嘴角一牵,笑道:“我还以为你不管我了呢!”
沐小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这样说,我倒是有些后悔了,弯腰!”
“干什么?”即墨狸往后一跳,他已经习惯沐小慈嘴巴里吐不出好话来。
“我的脚,你让我一个柔弱女子跳着回去吗?”沐小慈把受伤的脚在他面前一伸,意思很明显。
“你不是有很多随从吗?”即墨狸一百个不情愿,被砸被骑被踩,他已经快没有尊严了,他可是一国之君啊!
“你喊喊,叫的应吗?”这可是后山,离寺院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呢,这会唐绛应该带着人四处找她了吧,但一时半刻也找不到这里。
即墨狸无奈,只得踱步到她身前,慢慢躬着腰,不情愿地说道:“上来吧,我背你回去。”
沐小慈不再说话,细细索索爬到了他背上。
凉风习习,即墨狸生平第一次背人,动作有些别扭,不安分的扭了两下,沐小慈伸出白嫩的手,对着他的脖子啪的拍了一下,“别动,我要掉下去了。”
即墨狸一愣,果然老实了许多,背着沐小慈缓缓走在了山坡上。
“喂,你叫什么名字,我听大家都叫你小姐小姐的。”
“我就叫小姐。”
“哪有人叫小姐的。”即墨狸似乎被逗笑了,继续问:“你本名呢?叫什么?”
沐小慈轻轻一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不说就不说,即墨狸也哼道:“我还不愿意听呢,你早晚会告诉我的。”
“那你就耐心等着那一天吧!”
即墨狸皱眉,“你一个女人说话怎么总是很嚣张啊,一点都不像大家闺秀。”
背上的人不屑的撇嘴,“那你们男人来做做三从四德看。”
即墨狸愕然,随即笑道:“自古都是女人三从四德的,男人是天!”
沐小慈的声音略略有些凄凉,声音转冷,淡漠的说道:“这世道,从来就不给女人活路,男人三妻四妾,女人必须从一而终。”
风越来越大,即墨狸突然觉得有些冷,张开嘴想要反驳,却始终没有说出口,那些被他多年信奉的男为天,女为地,女人必须依附男人活着,此刻在这个女人面前说起来似乎有些不合时宜。
有些事情,大家都说是对的,你就自然而然认为也是对的,即使有时候你的心里,其实并不是这样想的。
清冷的月光照在山坡上,两个人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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