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喝酒

当她临近大堂的时候，听到的是一家人和睦的问候声，母慈子贤，好一派天伦之乐。

“婉兮来了，廷昀，快来见见大姐。”随着唐湛的招呼声，映入沐小慈眼帘的是一个眉宇轩昂的英俊少年郎，有着少年的青春昂扬，也有着世家子弟的矜持和内敛，目光有神而不逼人，这让沐小慈对他有些好感。

“小弟廷昀，见过大姐。”唐廷昀同样在打量着这位从天而降的大姐，简洁素净的面容找不到一点脂粉的痕迹，晶亮的眼神里透着一股狡黠，但是那清冷的神情却让人不由自主的停在了三步之外的距离，真有种淡漠中的威仪。

“廷昀从哪里回来？”沐小慈微微一笑，这让唐廷昀也同样的感到意外，之前他就听说这大姐不好相处，可是目前看来不像娘亲和姐姐说的那样难以相处啊！

“小弟是皇上的陪读，皇上和大姐的婚期将近，皇上特准小弟告假回家，送姐出嫁。”唐廷昀说话的同时，不加掩饰的注视着沐小慈的反应，作为将来的皇后，她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不是听说殿试将至吗？你没有参与？”沐小慈好似对成婚一事无动于衷，反而不着边际的问到另外一件事情。

那个她已经想不起面容，但是想轻生的儒生不就是来参加殿试的吗？怎么都过了这么几天了，还没有动静，就算那个人没有取到名次，一个国家的状元、榜眼、探花不都是轰动朝堂内外的吗？怎么会这么平静。

“小弟不才，侥幸得以参加殿试，至于这殿试，今年皇上特准新后和皇上亲自殿试，所以一切得等到皇上大婚后，殿试才会举行。”唐廷昀没有想到沐小慈关注的居然是这个问题，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

或许她真的是适合执掌后宫的女子，可是，一想到当今的政权格局，他就不由得为之担忧？这么一个女子，眼看就要沦为政治舞台上的牺牲品，就不知道她是否自知？

“好了，好了，姐姐和廷昀可是第一次见面呢，就聊得这么欢，真让我感觉不是滋味了。”娇嗔声响起，唐婧瑶嘟着嘴，挽着母亲的手臂，打趣的看着依旧站着的两人。

“姐姐吃醋了？”唐廷昀坏笑的问道，得到的是一记轻锤。

“看你打趣姐姐，我打死你。”唐婧瑶作势追赶唐廷昀，姐弟两在大堂里打闹了起来，沐小慈就那么静静的看着，而唐湛夫妇却是不留痕迹的打量着沐小慈的表情。

“我累了！”沐小慈微微一笑，扫去了惯有的清冷淡漠，孤独的背影消失在了大家的视线范围之内。

其实内心深处，她也是渴望亲情的，不是吗？上一世，她在孤儿院长大，这一世，她在养父母身边长大，却从来没有在亲身父母身边长大。

既然没有过，那就不要了！

“姐姐。”唐廷昀看到沐小慈走了，赶紧追上去，却只听到一句淡淡的话语。

“唐家要是再出一个状元，那可真谓是位高权重，直逼天威了。”本欲追逐的身影顿住了，年轻的脸庞也瞬间冻结。

为何皇上会在这么个敏感的时刻，以这么名正言顺的理由让他返家。作为弟弟，他回家送亲是合情合理，然而问题就出在他的身份上了，他不止是皇上的陪读，还是唐湛的儿子，当朝相国兼摄政王的儿子，还是未来皇后的弟弟，以后不管他是否有着真才实学，他的殿试也必然会成为朝堂内外最为敏感的话题。

他的中举与否不止牵连了唐湛，还牵连了刚为皇后的沐小慈，这无疑于是给沐小慈制造了一个麻烦。

这绝对是她不允许的，她希望她的提点，能让唐家人醒悟。

看着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中的身影，唐廷昀转身看向身后的父母以及姐姐，看着他们那熟悉的容颜，看着唐婧瑶那娇艳的面容，心中浮上一种念头，两个姐姐，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

“小弟，你怎么了，发什么愣呢？”唐婧瑶轻轻的一掌拍到唐廷昀背上，不解的问道，心中却真的不是滋味。

难道弟弟是不舍的唐婉兮离开吗？他们才刚见面，而他和她可是十多年不离的同胞姐弟啊？难道还比不上她吗？

“没事，我突然想起有事问爹爹。”唐廷昀微笑着安抚道，人却已经走向了唐湛，眼神勾兑间，父子两已经达成了共识。

“瑶瑶，我们回房吧。”夫人开口叫住了想要插手的唐婧瑶，有些事情，不是她们能知道的，即便如此，她多少也能猜到，儿子的这次回府，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娘，姐姐，明早见。”唐廷昀温文有礼的给母亲和姐姐鞠了个躬，这才让唐婧瑶拉长的不悦的脸蛋露出了笑容。

“廷昀，我们到书房吧！”唐湛笑看着妻女的离去，这才带领着儿子往书房走去，此时的他无愧于是一个丈夫，一个父亲。

“爹爹，大姐的身份确认了吗？”唐廷昀首当其冲的一个问题就是这个。

虽然他也没有听谁正面讲过大姐的事情，但是这唐家曾经有过一个夫人，有过一个小姐的事情他还是略有耳闻的，毕竟这嘴是管不住的。

“应该不会有错的，毕竟是唐绛当年亲自送去的，那个地方也不是谁都会想到的。”话虽如此，唐湛心中难免还是有些忐忑，毕竟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就证明沐小慈是他遗弃的女儿唐婉兮。

“难道大姐身上没有什么胎记什么的吗？”

唐廷昀的剑眉皱紧，一方面是因为对于沐小慈身份的疑惑，另外一方面是对于这个大姐所受到的待遇，她居然出生就被送走了，爹爹连她的特征都不知道，看来是抱都没有抱过，要是换成他，该作何感想？

“我不知道。”唐湛就算再怎么厚颜，此时也感觉到了一丝赫然，连自己亲生女儿的特征都不知道，他真的不配做一个父亲。

“那接生的产婆应该知道吧？”唐廷昀紧接着追问，然而看到一脸尴尬的唐湛的表情，他有点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本来熟悉的容颜此刻却变的那么的陌生，生大姐的时候难道连产婆都没请吗？那不是草菅人命吗？

“没有请产婆吗？”唐廷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他还是不愿意相信，他一直尊崇的父亲会是这么一个无情无义的男人，要真是这样，那么自己的娘亲又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想想不寒而栗。

“没有。”

看着儿子那不可置信的惊讶脸庞，唐湛实在说不出辩解的话语，此时此刻，他追忆过往，他才发现自己是不是真的做的太过？想到逝去的夫人，想到才出生就被送走的沐小慈，一丝从未有过的愧疚浮上心头。

“孩儿有事，先行告退了。”实在不想在看那让他逐渐厌恶的脸庞，现在的他想到的只是那纤弱的身影，那个从出生就被遗弃的女子，他的姐姐。

而从接回沐小慈就成了沐小慈专职侍卫的唐绛，看着狂奔而来，满脸激愤的少爷，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沐小慈的门已经被推开，而依旧坐着翻看书籍的女子则是应声看向神情激动的少年，虽然那轮廓依然模糊，但是依稀记得他就是她刚刚见过的弟弟。

“大姐。”沐小慈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唐廷昀一把拉进了怀里，紧紧的抱着，感受他那激越的心跳和有力的拥抱。

脖颈间的灼热呼吸以及微微的鼻音，让沐小慈有些惊讶也有些意外，同样意外的不止沐小慈，就连站在门口的唐绛也是一脸惊愣。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少爷这么热情过？什么时候，大小姐和少爷这么要好？

“大姐，出嫁前，不管你想做什么，小弟一定帮你做到。”坚定而诚恳的承诺让沐小慈平静的心也不免动容，多么善良的少年啊！没想到在这里，她居然还能体会到善良两字。

“真的吗？”沐小慈的眼神闪过一丝戏谑。

“真的，大姐想做什么，小弟一定做到。”唐廷昀放开了沐小慈，双手有力的握在她的双臂上，眼神坚定。

“我们出去喝酒吧！”沐小慈的要求让唐廷昀一愣，他没有想到沐小慈的要求是去喝酒，怀疑自己听错了，却看到她认真的眼神，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喝酒？现在吗？”唐廷昀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大姐了，她的要求就这么点，但是却又是那么的离奇，现在已经月上树梢了。

“不行吗？”沐小慈作势要生气了，却被唐廷昀拉住了。

“行，怎么不行，我们这就去。”唐廷昀一把拉起沐小慈的手，就要往外走。

“等等。”沐小慈松开了手，披上披风，她可不想得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