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尘脸上的烟尘已经抹去,不像之前那般肮脏,不过受了惊吓脸色比之前要苍白,看上去反倒更丑了。
这回南宫毅却似乎不嫌弃他了,而是上上下下又仔细打量了他一番,饶有兴味地问道:“你倒是有点本事,会做菜还懂医理,连你们长老都无能为力,你却说能治?”
“回……回禀殿下,我自小就跟随祖父学医,略懂一二。”离尘似乎在努力克制心中对南宫毅的惧怕,战战兢兢回答。
“是吗?那本王为何要信你?”
“反正现在您中的毒也无人能解,等您手下回去请大夫还不知要等多久,若是拖延下去只怕会毒气攻心,不如就死马当作活马医,让我给您医治。”
“混账,怎么跟殿下说话的?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宋光唰地一声拔出钢刀架到离尘脖子上。
离尘吓得浑身发抖,眼里都是恐惧:“小……小的不敢!”
“行了,别把他吓坏了。”南宫毅却不生气,摆了摆手让宋光走开,看着离尘道:“本王暂且信你一次,若是你能帮本王把毒解了,本王今日就饶过你们。若是你解不了,那本王就把你们寺庙里的所有人都杀了!”
此言一出,众和尚都吓呆了,那些没有被绑的和尚纷纷向离尘投去愤怒的目光。
原本南宫毅只是要杀掉厨房里的和尚,现在好了,万一离尘医不好他,大家都要完蛋。
离尘却似乎胸有成竹,马上磕头谢恩:“多谢殿下,我一定能帮您解毒。”
侍卫把离尘身上的绳索解开,离尘请南宫毅回到屋里坐下,帮他诊脉。
南宫毅低头看着他的手,皮肤虽然黑黄,却十指尖尖,纤细柔嫩,不像男孩子的手。
他的心一动,抬头看向离尘的脖子,僧服的领子太高,什么也看不见。
似乎察觉到南宫毅在注视着他,离尘抬眸,飞快地看他一眼,赶紧缩回手,问道:“请问殿下适才吃过什么东西?”
“喝了半碗汤,这是剩下的。”一旁的初蕾指了指旁边桌子上的一个汤碗。
离尘端起汤碗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面色微变:“这汤里加了见血封喉的毒草,毒性极强,西南大理国的人喜欢采来熬成毒汁涂在箭上射杀野兽,没想到这歹人会把它下在汤里。好在殿下只喝了半碗,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南宫毅的脑海里浮现出那把小箭,那箭尖上可不是就涂了毒药?
难道今日下毒之人跟那日闯入王府的刺客是同一伙人?
看来,他们是非要把他置于死地!
唇角勾起一丝冷笑,南宫毅紧盯着离尘,问道:“可有药解?”
“可解,殿下稍等片刻。”离尘打开长老的药箱,从里面拿出银针帮他施针。
他的手法很娴熟,像是经常帮人施针,南宫毅的心里又多了一层疑虑。
这个样子真不像是学过一点皮毛!
施了针,离尘去厨房端来一碗碧翠的汤,要南宫毅喝下。
初蕾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断肠草,寺庙后面的山谷采的。”
“什么?你居然拿断肠草给殿下服用,是想害死他吗?”初蕾瞪大了眼睛。
离尘说道:“施主稍安勿躁,这见血封喉之毒十分猛烈,需以毒攻毒。”
“我为何要信你?”
“行了,我信。”南宫毅有些不耐烦地皱眉,从离尘手里接过碗。
初蕾和暗香来不及阻拦,南宫毅已经仰头把药喝光了。
离尘看着他,眸底闪过一丝异样。
小半个时辰之后,南宫毅突然觉得胸腹中翻腾起一股热流,张嘴吐出一大滩暗黑色的血。
在一旁侍候的初蕾和暗香都吓了一跳,忙上前询问:“殿下,您没事吧?”
“本王没事,感觉好多了。”南宫毅喘了一口气,接过暗香递上来的一条手帕抹去嘴角的血渍,又用清茶簌了口。
过了片刻,南宫毅略带苍白的脸色恢复如常,唇色也变成粉红。
离尘一直提着的心放了下来,轻声道:“既然殿下的毒已经解去,可否把大家都放了?”
南宫毅道:“本王一言九鼎,自然作数。”
“多谢殿下。”离尘的唇角浮现出一丝笑意,眼里都是喜色。
南宫毅眉峰微动,这个小和尚虽说长得丑,眼睛却乌黑明亮,仿若天上的星辰一般闪烁。
他之前怎么没注意呢?
宋光吩咐下去,让侍卫把和尚们身上的绳索都解开。
众人齐齐磕头谢恩,四下散去。
方丈上前又是一番自责,南宫毅淡淡一笑道:“行了,你不必多说了,若是觉得愧疚,就送本王一样东西赔罪吧!”
方丈应道:“但凡殿下喜欢,只管拿去。”
南宫毅的手一抬,指向离尘:“我要他。”
一直垂首而立的离尘猛然抬起头,惊愕地看向南宫毅。
却见南宫毅嘴角噙笑,眸光闪烁,正凝视着他。
四目相对,离尘慌忙垂下眼眸,心底却一阵欢喜。
她其实并不是什么带发修行的小和尚,而是燕如霜,今日这一切,全部都是师父安排好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南宫毅对她产生浓厚兴趣,把她带回王府, 她再寻找机会刺杀南宫毅。
今日她一直担心自己会露出破绽,又担心南宫毅不会要她,好在一切顺利,完成了第一步计划。
一刻钟之后,燕如霜拜别方丈和众师伯和师兄,背着包袱跟着王府的队伍下山了。
目送着队伍离去,方丈长叹一声,转身往厢房走去。
劳累惊吓了大半日,他年老体衰,实在有些吃不消了,打算在晚饭前去歇一歇。
推开房门,方丈脚步一顿,一颗心跳如擂鼓。
房中窗前有一人,一身白衣胜雪,正背对着他负手而立。
方丈忙把门关好走上前,在白衣人身后顿住脚步,低声道:“施主,老衲按照您的吩咐,一切安排妥当,靖王已经把离尘带走了。”
“嗯,你做得很好。”白衣人道:“这是赏你的,即刻吃了上床打坐,半个时辰之后你体中之毒就可解去。”
他的手掌张开,露出一粒紫黑色的药丸。
方丈面露喜色,拿过药丸放进嘴里咽下。
他刚想道谢,一抬头,白衣人已经不见了,只见那窗户半开,寒风吹入,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定了定神,他忙把窗户关好,上床盘腿坐下,闭上眼睛。
半个时辰之后,一名小和尚过来厢房请方丈去用晚饭,在门外敲了半天不见人应,只好推开房门走进去。
只见方丈坐在床上紧闭双眼一动不动,面目祥和无声无息,周身散发出一股奇异的香味。
小和尚的心不由自主提了起来,慢慢走上前去又低声唤了一句方丈,见他依旧毫无反应,只好壮着胆子伸手推了他一下,却见他的身子突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小和尚吓得魂都快没了,慌忙转身往外跑,一边扯着嗓子喊道:“来人啊,方丈圆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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