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公子世无双已去

第27章 公子世无双已去

大周王朝昭和七年初。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充仪云氏,毓秀名门,秉性柔嘉,持躬淑慎。今册封为正四品昭仪,移居瑶华宫,掌一宫之事。修媛莫氏,丽质轻灵,聪慧敏捷,擢升为正五品修仪,赐长乐宫主殿。钦此!”

扶桑和莫离一前一后跪地接旨,待到御前总管宋德京离去以后,才逐渐展露笑颜。

“哎呀云云!为什么要把你调走!我可以一直住在偏殿的,挪来挪去才麻烦呢!”莫离噘着嘴,不满,“本来还想着以后跟你比试功夫,现在看来是不行咯?”

扶桑看着她越发圆润的脸,忍不住嘱咐:“你现在已经升了位分,是皇上的如修仪了,可得注意点身形,别太贪嘴!瑶华宫和长乐宫距离较近,你可以常来。”

“修仪又怎么了嘛?”莫离突然凑近,低声问,“除夕宫宴那晚,听说皇上中途离席,又是去找你了,真的假的?”

想到那晚在地宫的遭遇,扶桑脸一红,不知从何说起。

莫离倒是了然于心的样子,夸张的拖了个长调,打趣道:“皇上是真的宠你唉!云云努力争口气!以后你就是我偶……崇拜的人!”

争口气?

扶桑想起秦毅那具被冰封的尸首,还有离尘口中所说的异常,心乱如麻。

本来以为秦家铁了心去造反称帝,阖家应当是一条心的,没想到事实却并非如此。

这对父子之间,总有些怪异之处。

还有秦时奕半梦半醒时叫的名字,幽儿?她到底是谁?

“云云?云云!”

“啊?”扶桑回过神来,“怎么了?”

“我之前去侍寝的时候,悄悄顺了个东西回来……”莫离小心翼翼的将她拉到窗边,“那东西上,是刻了字的,一直放在烛台上,要不是为了找吃的差点打翻了它,至今都发现不了!”

扶桑闻言,有些疑惑:“你坐凤鸾春恩车前去侍寝,按照规矩应该直接放在榻上等着皇上,怎么还可以四处找吃食?”

“这个啊?嗯……这个嘛……”莫离讪讪的笑,“皇上知道我爱吃,允许不按那个规矩来……哎呀这不是重点!你看看我找到的好玩意!”

当莫离把那已经生了锈的铁环举到她面前时,她摩挲着上面依稀可见的字愣住了——

修衡。

-

公子人如玉,御剑少年郎。

作为云家嫡长女,云岩赫早就为她选定了人家。同宣威将军府云氏不相上下的太常寺卿穆氏,家有适龄嫡次子,不愿历代述文职,自幼习武,唯愿建功立业,在京中颇受闺阁女子爱慕。

听闻父母定下的婚约,他自是不放在心上,以至于扶桑初次进穆家拜访时,都不曾见到他的身影。

再次拜访,他席间匆匆离开,从头至尾没有多看她一眼。

直到她在竹林间偶遇练剑的他。

“你就是云家妹妹?”

“正是。”

“见也见过了,我自会听从父亲大人的意思,妹妹无需多虑。”

“我在忧心世间是否还有除我顽疾,容我像公子一般舞剑的方法,并非因为婚事。一时歆羡,打扰了。”

自此以后,一眼误终生。

身为剑痴的他,如同觅得知音,亲自教习她武道,同时遍寻名医,医治她受损的经脉。二人朝夕相处,虽不言情爱,却因志趣相投,暗生些许情愫。

扶桑每每在竹林里弹琴,总会在不经意间捕捉到他舞剑回眸时,那一瞬的温柔。

“云家妹妹”是他唤她的开端。

“扶桑妹妹” 是他亲自教习时不自觉的昵称。

再到最终中秋圆月下,他深情许诺“阿恬定是我此生挚爱” ,已然过了一年之久。

也是那年中秋国宴,出了乱子。

太常寺卿被当今圣上以莫须有的罪名强行扣押入狱,穆家几位公子无一幸免,身体孱弱的嫡长子早早地死于天牢,惊闻噩耗的太常寺卿也心疾发作,惨死狱中。

等到扶桑打通关系前往天牢看望穆家囚犯时,其他人已经濒临崩溃,四处哀嚎。唯独身上血迹斑斑,半张脸肿的不像样的他,静坐角落,一言不发。

“二公子……”她看到昔日春风得意的少年,沦为万人欺压的阶下囚,悲从中来。

“阿恬,别哭。”他的双手指甲全被拔除,满是血污,想用手为她拭泪,却犹豫着怕脏了她的脸,“我还在。”

“为什么……”她颓然跪地,面对飞来横祸,不知缘由。

“呵……秦时奕……残暴不仁。”他咬牙支撑着自己站起来,“他想除去我们……就可以有……很多理由。阿恬,你……。你拿着……”

他努力摸索到了什么,透过牢房门想塞给她,看守的人恰好赶来,一脸不耐的强制拉走了她。

沿路都有人在哭喊,唯独他,目光炯炯看着她离去的方向,直至路的尽头。

-

“云云?你这是怎么了?”莫离又伸出手在扶桑面前晃了晃,“好好的怎么总是愣神啊?”

扶桑背过身,趁机忍住了泪,吩咐门外的子衿:“子衿,瑶华宫那儿应该快收拾好了,我们回去吧。”

等到心绪恢复正常,才迅速调整表情向莫离辞行。

“这毕竟是未央宫里的东西,你要好好收着,万一被皇上发现了,也好找个机会还给他。”

她有意假装跟莫离打趣,心底的酸涩只有自己清楚。

这是他唯一留下的物件,带在身边有杀身之祸,或许留在莫离身边才是最好的选择。

离开长乐宫时,扶桑没有半分不舍。

她有些软下来的心性,因为那枚铁环,再次变得生硬起来。

那天,看守的牢吏拉走她时,他刚怔怔的问了句:“阿恬,可以叫我一声修衡哥哥吗?此生……恐怕是最后一次相见了。”

她当时如鲠在喉,那股酸涩压的她喘不过气,也说不出话来,唯有握着那枚铁环离开。

次日,穆家所有人的头颅被挂在城墙示众。

她当真是没机会再叫一声“修衡哥哥”了。

刻着他名字的铁环,被离尘以太过危险为由带走,直到今日被莫离在秦时奕的寝宫发现。

扶桑再次回首,看向红墙绿瓦时,眼中的迷茫更甚:师父,你和秦时奕,究竟又有怎样的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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