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沧澜的过去

第十三章 沧澜的过去

沧澜和阮馥并排走着,街上此时人还不是很多。

“沧澜,”阮馥轻摇折扇,“我听师兄说,他来找过你了?”

沧澜点了点头:“是的,前几日来的。”

“你也不要太在意,周师兄也是为你们两个着急。”

“我明白,”沧澜道,“可是对一个不相熟的人我怎么都做不到娶她的。”

“你们两人可以先相处一段时间。”

沧澜皱了皱眉:“可是知道我们既定的关系,我也是没有办法好好相处的。”

“你和宁丞相不是相处得很好吗?你们也不是本就认识的。”

“阮大哥你明知道这不一样的。”

“难不成你喜欢这位宁丞相不成?”阮馥突然问道。

沧澜听了正色道:“阮大哥慎言,我对丞相除了十年之约所应有的忠诚和敬重之外,别无他想。”

阮馥笑了笑:“阿澜,你当年遇见她她才十二岁,那时候你便知道以后会付出你的忠诚和敬重?”

“那是因为阮大哥你不知道丞相十二岁的时候是什么模样。”

阮馥看着他一脸严肃的模样,却是没有多问:“所以你要准备什么时候回去?伯父想要你掌管天外楼,你却总是逃避,还有,羽师妹也等了你八年了。”

沧澜眉头皱的极深,没有再说话。

两人一路沉默了下去,各有心思自然也是没有注意到不远处偷偷摸摸跟踪的某位丞相。

宁一凡觉得自家小侍卫一定吃了不小的亏,否则也不会那副表情。她决定有必要找这位阮二公子好好谈谈了,我的人都敢欺负。

正当她小算盘打得欢快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道疑惑的声音:“宁丞相?”

宁一凡一惊,赶忙直了腰转过头去:“文将军,好巧好巧。”

她面上带着笑容,内心却诽谤:这人不好好巡查去,在大街上转悠什么?

“你这是在做什么?”文和玉顺着她的方向望过去,却什么也没瞧见。

“我这是觉得天朗日清春风袭人,不能浪费这大好的春光,所以就出来走走,感受自然的芬芳美丽。”宁一凡一本正经地说。

“……”文和玉忍不住失笑,“那丞相真是好兴致。”

“将军也是,忙里偷闲啊。”

文和玉好笑的看着尽力遮掩自己行径的宁一凡,虽然不知道她方才在看什么,但是文和玉选择不说破,看这位宁丞相会做什么。

果然,看着文和玉似笑非笑的表情,宁一凡终于忍不住尴尬症晚期了,干咳一声,道:“将军看什么呢?今日城中没什么事情吧!”说到这个,宁一凡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文将军怎么开始做城管了?”

“城管?”文和玉一时没跟上宁一凡跳跃的思维,也没听懂什么叫城管。

宁一凡一说出口也发现了自己的口误,急忙说道:“管理京城秩序的人员就是城管嘛!我不是安排了人专门管理京城了吗?你怎么去带队了。”

“城管?这个词很精辟很有趣啊!”文和玉笑起来,说道,“自我回京之后,一直都在朝堂上,没有去兵营,手痒得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跟皇上讨了个活干。”

宁一凡哦了一声,突然没了话题,看着文和玉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看着文和玉那个温和的笑容,宁一凡的尴尬症再一次没救了。

幸亏这时文和玉说话了:“对了,宁丞相,你那个小侍卫……”

“嗯?沧澜怎么了?”宁一凡突然来了精神——别看她毒舌,她可护短的很呢!

文和玉眯起眼睛,说道:“我见过一个跟他长得很像的人。”

“大概还是三年前,我在边关的那段时间吧!有缘见了天外楼任楼主一面……”

宁一凡深深地看了文和玉一眼,突然笑了起来,双手插进袖中抱着手臂,悠闲的说道:“文将军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对这些可没有半点兴趣。”

“所以你那小侍卫……”

“沧澜愿去愿留,都是沧澜自己的决定,我不会干涉。”说罢,宁一凡便不再看文和玉,转身就向着丞相府走去,心里却在腹诽:“好你个文和玉,居然敢在我之前知道我家沧澜的身份,看小姐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虽然宁一凡也知道自己的怒气来得毫无道理,也不该迁怒文和玉,但是宁一凡才懒得管那么多呢——她就是不高兴,陪伴她八年的小侍卫要离开了,她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特别是,是她自己把阮馥带来的,希望阮馥能把沧澜带回家。

说是自作自受也不过如此,但是她有什么办法?难道真的把沧澜一直绑在身边吗?

就算沧澜的身份不是天外楼的少楼主,也要有自己的生活啊!

宁一凡还记得八年前初次遇见沧澜的时候,在那个风和日丽的秋天。

坐在树下看书的女孩不经意的抬起头,却看见树上坐着一个黑衣服的少年,在层层红叶中,逆着光,宛如神祗。

“喂?你要不要下来?你挡住我的光线了。”女孩嘟着嘴不满的说道,晃了晃手里的书,封面上大大的《中庸》两个字秀气工整,却峥嵘凌肃,傲气逼人。

“这书……是你自己抄写的?”男孩答非所问,好奇的看着女孩明亮的眼睛。

女孩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不是我抄的还能是你不成?你到底下来不下来?你这样我怎么看书。”

男孩失笑,道:“是我失礼了,借姑娘树下阴凉处歇息片刻,不知姑娘是否介意。”

“文绉绉的那么多话做什么?让你下来就下来,我还要做功课呢!”

男孩闻言笑了笑,从树上一跃而下,坐在了女孩身边,问道:“你现在就看这种书籍,看得懂吗?”

“反正都是一派胡言,不过是应付考官罢了。”女孩漫不经心的说道。

“考官?你要参加科举?”

“不行吗?”女孩不耐烦的看过来,“你们男人就是麻烦,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偏偏自己说的都是胡言乱语信口开河,真真是烦死人了。”

男孩一愣,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小姐莫怪。”

“哼,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其实心里想的根本就是‘这样一个小丫头能做什么’吧!”

“不,我只是很好奇。小姐真乃奇女子啊!”

女孩撇了撇嘴,道:“口不对心,该打。”

男孩见女孩不想再说这个话题,道:“对了,我叫沧澜,不知道小姐的名讳是……”

“我?宁一凡。”

微暖的风轻轻吹过,一片树叶打着转从天而降,落在沧澜的手心。他站在丞相府门前,看了看门前的银杏树,葱茏的大树仿佛支撑着天云一般挺立着,笔直的树干和硕大的树冠在早晨的阳光下洒下一片带着春日青草气息的阴影,遮挡着刺眼光线。

在八年前那个初遇的秋天,他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能够见证那个奇女子那般辉煌的八年。

“成亲?娘,您是不是傻了?我才十四岁!”

站在那女孩身后的沧澜差点儿没忍住笑出来,只是对着当家主母,不能如此不敬。

宁夫人被气得倒仰,怒道:“你娘我也是十四岁议亲,十五岁嫁给你爹十六岁就有了你,现在的女子,哪一个不是现在就开始议亲的!”

宁一凡满不在乎的说道:“娘亲,您别闹了,我早就说了,我宁一凡看不上那些凡夫俗子,就说您今天跟我说的这个常家大公子吧!十五岁了还没考上秀才,除了整日讨好爹娘,什么作为都没有,但是你女儿我去年就是进士了,三甲第五,这个成绩不算太好,但是怎么也比一个白身强一些吧!我要是嫁过去,是他养家还是我养家?你觉得让一个男人依靠着女人生活,这种日子会幸福?”

“为何不能?这样你才能不受委屈啊!我的儿,娘都是为了你好啊!”

“别开玩笑了!他过的憋屈,怎么会给我好脸?”宁一凡撇了撇嘴,根本不管什么大家闺秀的仪态,说道,“他在我面前抬不起头来,养一屋子小妾,跟小妾更好,难道我能幸福?到时候我要是有了孩子,还让我的孩子们受他和妾室的气?”

“既然你不满意,那娘给你寻一个学富五车的如何?”

宁一凡收起了满不在乎的神态,认真的说道:“娘亲,凡儿的志向从来都不是后宅这一亩三分地,我向往的是咱们大雍国的千山万水,万里山河!娘,您在这后院中活了半辈子,您知道京城中最美的风景在哪里吗?你知道京城外的山河是什么样子吗?您知道什么叫红装素裹山舞银蛇吗?娘,我想知道,就算我这辈子都只能孤身一人,我也想看看,外面的天空,是不是要比后院的天空更蓝一些!”

“那样的大好河山,才是我宁一凡的归宿!”

“娘,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看着那样稚嫩可爱的女孩说出这样豪迈的志向,就算是沧澜也不由得为她感到震撼,那瘦小纤弱的肩膀骄傲的端着刚硬的弧度,仿佛天塌下来都可以扛得住,让人忍不住想站在她的身后,紧紧跟随者,看她未来会化作什么样美丽而辉煌的巨鸟,在这世界中留下灿烂而浓墨重彩的一笔。

“沧澜!”

他抬起头,看到道路的尽头,来来往往的人流中,一个穿着丞相紫红朝服的女子对他遥遥招手,从光芒中走来,纤细的身影与记忆中站在枫树下挥着手微笑的女孩渐渐重合。

沧澜也笑了起来:“丞相大人。”

宁一凡笑道:“沧澜,这边这边,我带你去吃豆腐脑,王婆说要送我两个烧饼呢!”

热气腾腾的豆腐脑颜色纯白微黄,深褐色的卤浇在上面,配着青翠的香菜和红红的辣椒,看得人食指大动。

王婆子把四个烧饼放在桌上,笑道:“丞相慢用,婆子我先去忙了。”

“去吧去吧!”宁一凡早就迫不及待的抓起一个烧饼,顾不上跟王婆说话,随口说道,烧饼烫手,她只能左手倒右手,希望烧饼凉下来一些。

沧澜好笑的看着宁一凡,慢慢的喝了一口豆腐脑。

宁一凡大大的咬了一口烧饼,一边嚼一边含混不清的说道:“对了,沧澜,你回去吧!”

“丞相,我……”

“阮馥认识你父亲对吧!他一个老人,八年见不到儿子,怪可怜的。”

这样说着的宁一凡,大大的喝一口豆腐脑,被蒸汽熏出来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辣的吐着舌头。

沧澜低下头,道:“丞相,我不想走。我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当初是为什么要跟随在您身边。”

“记得啊!”

——让我跟在你身边吧!你不是说你是鲲鹏吗?我想看看你能飞多远,能飞多久。

——哦,好啊!

“我还没有看到,我不想走。”

宁一凡又咬了一口烧饼,漫不经心的说道,“沧澜,你是……姓任对吧!”

沧澜脸色猛的苍白起来。

宁一凡看着碗里漂亮的香菜,说道:“咱们的十年之约还有两年对吧!那我命令你,剩下的两年,你回家吧!”

“丞相,我……”

“简而言之,就是你被我。”

“辞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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