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一凡在皇宫门口遇刺,告假回家修养的消息像是插了翅膀一样,转眼间,京城里稍微有些权势的人就都知道了。
不过第一个赶来的却还是宁一凡的叔父兼师父大人——前任丞相宁无忌宁老大人,连宁一凡的父母都晚了一步。
宁无忌几乎是冲进了丞相府,走的比身边通传的小厮都快,几步就走到了宁一凡住的凝竹院。
站在凝竹院门前的祁玉笑着迎上来:“宁老大人,您是来看丞相的吧!丞相已经恭候多时了。”
宁无忌看了一眼祁玉,“明月楼主?你怎么会在这里?”
“此事……我想还没有丞相的事情要紧吧!”祁玉说着,转身走进了院内,带着宁无忌径直越过花径,走到了知客厅门前:“丞相,宁老大人来了。”
“请进来吧!”
宁无忌怀疑的看一眼知客厅的门,又听到宁一凡中气十足的声音,心中疑惑,不过也算暂时放下心来。
他不再理会身边的祁玉,推门进屋:“凡儿,究竟出了什么事?你有没有受伤?”
不过屋内的景象还是让宁无忌有些惊讶——他的宝贝徒弟此时穿着一身居家的宽松曲裾,头发松散的挽了一个垂髻,不着脂粉,懒洋洋的靠在八仙椅上,此时看到他才站了起来,手边放着的那本书,居然还是一本杂记!
宁一凡拱手执了弟子礼,笑道:“师父来得好快,我还以为您会跟我爹娘一起过来呢!”说着又吩咐道,“小玉,一会儿我爹娘过来,就说我在跟叔父说公事,请他们等一会儿。”
祁玉点点头,转身出去了,把屋里留给师徒二人商讨正事。
宁无忌上下看了宁一凡一眼,坐在了上首位置。宁一凡则挨着宁无忌,在他左手边坐下,待上茶的侍女退出去了,宁一凡才道:“叔父来的这么着急,可是有什么事?”
“你这小鬼灵精,你被人刺杀了,我怎么可能不来看你?”宁无忌嗔怪一句,道:“不过看你的样子,应该是没受伤吧!”
“有小玉在,我不会伤到自己的。”宁一凡说道,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说起了正事:“师傅您来的正好,我正好想问问您,这件事我没太懂,想退出来观望几天,不知道是否妥当。”
宁无忌捋了一把胡须,沉吟片刻,道:“你自己有什么主意了吗?”
“依弟子看,无非就是一石二鸟之计,城中日常巡逻队是文和玉在管,能杀了我,顺便拉文和玉下马,岂不是赚大了?”宁一凡回答道,“最近我做的最得罪人的事,应当是春闱安排的考官,是礼部侍郎韦明,而不是一直冲我卖好想拿着个肥缺的吏部侍郎曹婴。我估摸着,已经得罪了一半的利益相关之人了吧!至少那天跟我呛声的秦尚书心里是不舒服的。”
“吏部掌管人事,礼部尚书不在,由他们做春闱倒也没什么大问题,他们有想法也不奇怪。”宁无忌可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条了,能想不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马上就懂了宁一凡的意思:“所以你是想看看是谁在后面搅风搅雨?但是,凡儿,你想过没有若你不在这风暴中心,他们怎么搅得起暴雨来?”
宁一凡微笑:“再不济,也还有皇上和那个草包韦明呢!”
宁无忌和宁一凡对视一眼,都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一起端起茶抿了一口,结束了这个话题。
宁无忌站了起来,道:“那我先回去了,对了,你这病,还是得病的重一些呢!”
“弟子晓得。”
宁老大人愁眉苦脸的从丞相府出来,丞相的母亲方氏留在丞相府中照顾丞相不肯离开,丞相的父亲宁老爷去找了京城中最好的大夫回来给女儿看病,丞相府大门紧闭再不见客……一条一条的消息快速的传遍了整个京城,有受过丞相恩惠的老百姓已经开始在家中立起丞相的长生牌位祈福了,朝中众位大人则一个一个召集亲信商讨正事了。
不出宁一凡所料,第二天一早,朝堂上就开始对文和玉的攻讦声讨,弹劾文和玉的奏折堆满了御书房和宁一凡书房的书桌——虽然宁一凡称病,不过的确没什么人指望皇上会批改奏折。
宁一凡翻了翻那几本折子,内容都大同小异,不外乎是文和玉玩忽职守,管理不好城管队,害丞相在皇宫门口遇险,若是下次皇上遇险怎么办云云。
“真是服了他们了,说得好像皇上在宫里似的。”宁一凡随手把御史台的折子扔到一边——在宁一凡看来,这种言官政策就跟她前世的水军差不多,打的都是口水仗,通过舆论的力量把人淹了,也就推着政府做一些他们想干的事情了。也不管这事对不对,更不管会对国家造成什么影响,却不知道,真正做决定的少数人,远比他们看得更高更远。
祁玉笑道:“不过是找个由头,对了,这几本折子倒是很有趣。”
祁玉交给宁一凡的那几本折子都是被淹没在弹劾文和玉的奏折中的,为文和玉说话的,不过那话说的很有水平,换个方向一看,就成了宁一凡与江湖势力来往过密,全是宁一凡的错了,还顺口提了一句韦明的事情。
宁一凡摸着下巴,一个一个念出了写这几本奏折的人的名字:“都察院左御使钱宇,兵部侍郎宇文锐,六中给事科右副督察林远……这个宇文锐又在抽什么风?去查查。”
“是。”祁玉应了下来。
宁一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懒得看满桌子没营养的奏折,问道:“那今天皇上是什么反应?”
“皇上很不高兴呢!”祁玉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把跳的最凶的那几个人一个一个揪出来骂了一顿,总算是拿出点儿皇上的威仪了。”
“那还不算太蠢,不过……还是蠢。”宁一凡不屑的撇撇嘴,道,“他就该由着那些人骂,今天揪出来训斥了,明天就有人接着扑上去找骂,没完没了。说白了,这群言官就是一群不怕死的受虐狂,你骂他们,人家反而觉得自己是直言进谏,以后能名留青史呢!”
“不过是个由头。”祁玉笑道。
宁一凡一愣,也笑出来:“是呀!就是个由头。”
一个拉重臣下马,自己上位的由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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