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山雨欲来风满楼

时间就在宁一凡的称病蛰伏和连绵不断的细雨中慢慢过去了，没有了宁一凡镇压的朝廷上，浪花一个翻的比一个大，不光打湿了文和玉的衣裳，称病并不出的宁一凡也被人骂了好几句。

虽然刺杀事件没过去几天，文和玉就查出了好些事情，御林军统帅方知书挨了板子不说，户部侍郎洛大人的官位也被一撸到底，换成了原本的御史台大夫秦满。

户部侍郎的女儿洛云歌倒是个厉害角色，敲了惊闻鼓，跑到了御前喊冤，口口声声喊着吏部尚书秦越容不下自己的父亲，趁着丞相不在做了这种事。

秦越也想喊冤，但是言官头子做了户部侍郎，跟秦越直接对上了，自然组织自己的小弟们开始了新一轮的声讨大会。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洛大人的官位不降反升，从一介白身跃升为了太子太傅，进入了朝廷的核心，仅在文和玉和宁一凡之下。

洛大人的事情暂时了结了，紧接着又是春闱的事情，春闱眼看到了眼前了，韦明居然还没有确定考题，弹劾声大起，皇上好不容易上了几天朝，又被他们喊得烦了，甩下四五个考题，护住了自己妹妹的心上人，甩手走了。

宁一凡却是蛰伏的上了瘾，说好的七八天，不知不觉一个月都过去了，她清闲的躲在丞相府看戏，却把文和玉累惨了。倒是那个洛云歌，被宁一凡看中，她随便找了个人，把洛云歌安排进了宫里做了女官，专门管理御书房事务。

“丞相倒是好定力，我差点儿落马，您也不出来救老夫一救。”洛大人给宁一凡倒了一杯茶，笑道，眼睛却是看着面前这一片荷塘的。

丞相府后院的沂水馆风光正好，春末夏初的时节，荷花都露出了尖尖的粉红花苞，在细风微雨中缓缓摇曳，别有一番风流雅致，美不胜收。

宁一凡抿了一口茶，道：“洛大人这一手茶道真是没得说，清香悠远淡雅，深的龙井的三味。”赞了一句之后，宁一凡才回答洛大人的问话：“洛大人不是安然无恙嘛！我虽然愚钝，但是您那位庶女可是真非同一般，不是池中之物呢！”

“云歌的确难得，比她那三个哥哥都强上许多，可惜是庶女……”洛大人有些可惜的说道。

宁一凡摇摇头，道：“洛大人，本官不才，也是女子出身。”

洛大人这才发现自己失言了，急忙道：“丞相，我……”

“洛大人不必惊慌，本官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只是这个世界对女子的束缚太多，有感而发罢了。”宁一凡说道，“你去同你那位女儿说，本官扶她做了御书房女官，就不要堕了本官的脸面。”

“是，下官明白了，小女绝对不会让丞相失望的。”洛大人站起来，敛袂躬身道。

宁一凡道：“洛大人不必多礼，先坐下喝茶吧，今日来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洛大人闻言苦笑一声，道：“皇上又出去玩了，您什么时候回来主持朝政？现在真是一团乱呢！”

“不是还有文将军吗？”宁一凡满不在乎的说道。

“可是文将军毕竟是武官，对朝政不是很熟悉，更何况还有春闱这种大事……”

宁一凡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道：“总要等春闱开始，我才好出面啊！”

洛大人知道宁一凡心意已决，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说起了别的：“丞相，那日刺杀您的人，文将军查出是秦尚书，您怎么看？”

“不管是不是他，反正这人不是什么好鸟，或许也只是驱狼吞虎罢了，管他那么多做什么？喝茶喝茶。”宁一凡满不在乎的说道，给洛大人也倒了一杯茶，表示自己不想听正事了。

洛大人从善如流，说起了这几天朝臣之间发生的一些趣事，也不着痕迹的把一些信息透露给宁一凡。

送走了来喝茶的洛大人，前面祁玉又来通报，文和玉来拜访了。

面对仅次于自己的武官，宁一凡可不敢想对着自己人洛大人一样随意，不能不谨慎以待，所以换了比较正式的衣服才到会客厅去见那个一直让她放不下戒心的文和玉。

文和玉却不是坐在屋里等着宁一凡的，而是站在门前，看着会客厅外的海棠树出神——丞相府是朝廷拨给丞相专门居住的宅邸，卸任之后这房子就会归下一任丞相所有，所以在宁一凡来之前，这里就是宁无忌的居所。

文和玉很小的时候跟随长辈来过一次丞相府，宁无忌是个很雅致的人，春花秋月，一个不缺，所以他来丞相府，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些应季的花儿和峥嵘秀丽的盆景假山。

而现任的丞相宁一凡却不像她的师傅那般雅致——她的丞相府中只有树，很多很多的树，门前的银杏，外堂的梧桐，这里的海棠，都是高高大大笔直耸立的大树，顶天立地，宁折不弯。

俗话说相由心生，丞相府的样子自然跟它的主人的性格是一样的。

“那个人……也称得上是顶天立地吗？”文和玉想到宁一凡在朝堂上牙尖嘴利，睚眦必报的样子，不由得失笑。

这时，宁一凡已经撑着伞走了过来。

那个总是穿着朝服的女子终于换上了女子的衣饰，浅蓝的曲裾穿在她身上，显得那女子竟是那般弱不禁风，少女青春可爱的十字髻提醒着文和玉，这妮子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女孩，她撑着的那把青色油纸伞在细雨蒙蒙中，仿佛有一层烟云雾罩。一阵风过，满树的海棠纷纷飘落，大红的花朵像是焖燃的火焰飘舞，划过文和玉的眼，落上宁一凡的伞。

那女子看着他，笑着说道：“文将军久等了，咱们进去说话。”

看着宁一凡的笑容，文和玉的心情竟然也好了起来，他点点头，道：“丞相请。”

“将军也请。不知道将军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吗？”

说起正事，文和玉却严肃了起来：“丞相，不知道您准备什么时候回来主持大局？”

宁一凡失笑：“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两个的都让我回去？”

文和玉正色道：“洛大人没有跟您说吗？朝堂上恐怕有大事发生啊！”

洛大人确实说了很多征兆，但是——“哦？文将军也觉得是大事？我怎么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呢？”宁一凡挑起下巴，姿态倨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