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文将军也觉得是大事?我怎么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呢?”宁一凡挑起下巴,姿态倨傲。
文和玉一愣:“丞相您觉得春闱不算大事吗?那可关系到咱们大雍朝百年基业啊!”
“大吗?”宁一凡冷笑一声,“考出来的这些个人,除了在朝堂上骂骂你我,还做过什么事?”
文和玉张口结舌,竟无言以对。
宁一凡却不管他,继续说道:“国家需要的肱骨之才,从来都不是一场考试能挑出来的,你考过春闱吗?没有吧!我考过吗?好吧我考过……这个不重要,我春闱才考了第二十八,连进宫面圣的资格都没有,但是你知道我那一届的同期的状元在哪里吗?”宁一凡潇洒的一甩袖子,不屑地说道:“他还在翰林院编书呢!那家伙今年已经四十又三了,再编几年书,还能有什么作为!”
文和玉苦笑:“又不是谁都跟您一样天资过人,又有宁老大人教您各种为官之理。”
“那又如何?我叔父的确是前任丞相,可是那也是我叔父自己争取来的,前人的拼搏不就是为了提携后辈吗?我叔父有才,地位高,成就高,我享受他的余荫,这有何不可?文将军你不也是有前辈在军中才能这么快掌握要领,当上将军?”宁一凡嗤笑道,显然对寒门子弟有些看不上。
文和玉无奈的摇摇头,“丞相,这毕竟是给寒门子弟唯一一个公平的机会了。”
“公平?你别闹了。”宁一凡撇了撇嘴,道:“环境造就性格和眼界,世家子弟生活的环境就高高在上,俯瞰全局,生活的周围就是权利的义务,他们所看到的自然就是天下的样子。而寒门子弟,生活的环境就是门口的一亩三分地,只有少数有自己的理想和见地,所以你看,这么多年,究竟出过几个张居正?”
张居正乃是前朝著名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能力高超无人可比,正是寒门出身,最后因相权过大影响到了皇权,皇帝容不下他,随便按了个罪名就处死了张居正,但是寒门子弟还是以他为榜样,毕竟那个位置太过吸引人,就算是飞蛾扑火也认了。
最后,宁一凡斩钉截铁的说道:“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会有真正的公平。或者说,真正的公平,从本质上来说就是最大的不公平。若是让你跟那些寒门竞争,只怕你心里也会不舒服吧!”
文和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无奈道:“你说得对,丞相高明远见,是下官太过狭隘了。只是春闱……”
“我会管的,”宁一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自信的笑道:“不过不是现在。”
皇上跑出去玩,失踪第七天的时候,丞相的“病”终于好了,重新出现在朝堂上的宁一凡罕见的穿着礼部老早就做好,但是宁一凡一直不喜欢的女官官服,头发梳起端庄的女冠,看着倒是比往日柔和一些。
但是对着空着的龙椅参拜,开始议事之后,大臣们却发现,事情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你们,莫非真的以为本相死了不成?”工部阮尚书念完奏折,正要演说,宁一凡突然开口了,“这就是你们办事的效率?阮尚书,本相问你,你这关于重修嘉陵江渡江大桥,是何时上报的?”
阮尚书哆嗦了一下,心道丞相就算穿了女装也一点儿都没软和下来,口中却不敢怠慢,回答道:“回丞相,是七日前,臣上奏此事希望国库拨款修缮大桥。”
“七日前啊!”宁一凡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掌管国库的吏部尚书,“那这七日,你们都做了什么?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拖了七天!”
吏部尚书拼命的擦着汗,慌慌张张地道:“下官只是……只是……无法自己做决定!”他好像终于抓住了救命稻草,理直气壮起来,“丞相您病重,朝中无人敢为此事做主,若是您早日好起来,这事自然也就尽快解决了。”
宁一凡冷笑起来:“哼,宋尚书这是在指责我吗?”
吏部尚书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浸湿了朝服。
宁一凡从最上方走了下来,一手拿着象牙牙牌,一手提着裙角,走得稳稳当当,一步一步走进吏部尚书,冷声说道:“嘉陵江乃是我大雍朝南北分界之处,江南富庶之乡,半数军粮和江北半数粮食都出自嘉陵江,当年先皇下令修剪嘉陵江渡江大桥就是为了能尽快运送粮食。渡江大桥需要维修这等大事,只要来我府中寻我,本相还能置之不理不成?”说着,已经走到了吏部尚书面前,宁一凡不如宋尚书高,但是就算仰着头,气势也不落分毫,反而是宋尚书满头大汗,无言以对。
宁一凡一把夺过宋尚书手里的汉白玉牙牌,狠狠的掷在地上,牙牌落在金銮殿的泥金地面上摔得粉碎,众朝臣都吓得一缩脖子,不敢出半点儿声响,宁一凡的声音却大了起来,包含怒气的冷喝道:“你们这些人,成日就想着拉我和文将军下马,心里却没有半点儿天下大计,这半个月,弹劾的可爽?这几日送到我府中的折子,竟然只有渡江大桥一件事能看一看,你们,还敢说自己是大雍朝的父母官?!我看你们一个一个都德行有亏,不愧为官!”
丞相发了这么大的火,众朝臣也站不住了,纷纷躬身行礼,口呼“丞相息怒”,就连文和玉也不例外,毕竟他的官位的确没有宁一凡高。
站起来的时候,工部阮尚书倒是挺胸抬头,很有自己才是真正的为官者的自豪感。
但是宁一凡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放过他,冷声呵斥道:“阮尚书,还有你,这么大的事,朝中无人理会,你为何不直接来相府找我?!”
“我……”
“我看你也是忙着骂仗了吧!”宁一凡冷冷的说道,念出了一本奏折上的一段话:“‘前有先帝之御林军,后有宁相之巡逻队,然宁相于宫门遇险,足见文和玉将军无能,不堪将军之位’。阮尚书,本相竟不知道,你的口才竟比御史台大夫都好上许多,还在这里做什么?不如滚去御史台,专职骂人吧!”
“丞相……下官……”
“本相不想听。”宁一凡打断阮尚书的话,站在金銮殿中央,朗声道:“你们大约是以为本相死了,或是本相没权利罢你们的官职,所以对本相从来都是阳奉阴违,但是本相还站在这儿,本相是不能罢免你们,但是别忘了,谁才是直通天听!之前的骂仗,本相不愿再搭理了,现在,该修嘉陵江的给本相滚去修,该做春闱事宜的给本相滚去做,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多得是!滚!”
不远处的文和玉微笑着看着朝中那些年过不惑的大臣急急忙忙的退朝去干活,又看着站在金銮殿中央的女相,突然从心里觉得,那样威仪十足,胸有成竹的样子,真的是十分的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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