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问话

如果没有未完成的心愿，就乖乖地让我超度吧。

言君怡满脸期待地看着红衣，虽然话没有说出口，但脸上的意思表露的明明白白。

没想到红衣低头思考了一下，竟然真的又说出一个请求来：“你能不能把这个符阵撤掉？”

这顿时让言君怡犹豫了一下。

这可是言君怡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红衣待在了这个符阵里面，克制住了她的行动，避免她会暴走，要知道红衣的怨气可不是唬人的玩意儿，要是她一怒之下，对他们发动攻击，那就连张柏渊都别想跑得掉。

似乎是看出了言君怡的担忧，红衣冲言君怡保证道：“言姑娘，你放心，我会好好的克制住自己，不会随便乱动的，言姑娘不用担心。况且现在有柏渊在言姑娘的手上，我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这说的也是，要是她敢攻击言君怡，言君怡第一个就先拿张柏渊做挡箭牌。

“而且言姑娘，我马上就要被你超度，只怕以后就……见不到柏渊了……能否让言君怡走近了，仔细看他一眼？”

红衣说得可怜，言君怡犹豫了一下，撤回了符阵。

黄色的符箓接二连三的飞回到了言君怡的手中，困住红衣的符阵消失，她又重新恢复了自由。

果然如同红衣答应的那样，她并没有做什么额外的动作，只是小心翼翼地走近了言君怡这边，然后颤抖着伸出了手，抚上了张柏渊的脸。

张柏渊似有所觉：“衣衣……”

眼泪顺着红衣的脸颊流了下来，不再是言君怡之前看到的血泪，而是正常的眼泪，无色透明，如同水珠，她看着张柏渊，眼泪止不住的流。

“衣衣……”

张柏渊颤颤巍巍的伸出了手，在红衣怔愣的目光之下，替她拭去了眼角的泪珠。

“衣衣……不哭……”

虽然是这么劝阻，可红衣的眼泪却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停下来，反而更是放声大哭起来，整个人都扑到了张柏渊的身上。

“柏渊！”

言君怡一时感怀无限，咬咬嘴唇，放开了张柏渊，任由他们这对鬼恋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她见白衍泽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看，连忙招呼他走到了一边。

白衍泽脸色有点红，眼眶也有点红：“言姑娘，红衣姑娘他们也太可怜了一点，还好如今遇到了言姑娘，也解开了生前的误会，不然红衣姑娘还要日日夜夜的受折磨下去，也不一定能和张柏渊重逢。”

言君怡“嗯”了一声。

言君怡收鬼多年，生离死别见过不少，像是红衣和张柏渊这样死后还能相见的还算是幸运的。言君怡还遇到过妻子死了，丈夫终年不娶，而妻子也化身鬼魂默默守在身边的例子。

尽管张柏渊现在已经没有了神智，可他现在还记得红衣，生前和红衣的误会也得以解开。那些生死两隔的恋人才算是悲惨，即使有想说的话，也没有办法说出口，活着的那个人再也看不到死了的人的脸。

红衣和张柏渊抱了好一会儿，才松开了对方。

她拉着张柏渊冲言君怡微微鞠躬：“多谢言姑娘，为我和夫君解开了误会，大恩大德，红衣无以为报，只能当面对言姑娘道谢。”

眼看着她就要拉着张柏渊向言君怡跪下，言君怡连忙躲开：“别，别，你要是愿意甘心被我超度，才是对我最大的报答了。”

“这……”

红衣的面色又犹豫起来。

言君怡心下暗道了一声不好，连忙问道：“又出了什么事情？”

红衣想了一下，问言君怡：“言姑娘是否知道，尚书千金她以后会怎么样？”

“她生前仗着自己父亲是尚书郎，做了不少坏事，又轻视生命，自杀溺水身亡。她这辈子欠下的债，做错的事，都会等到轮回转世之后的下辈子去偿还。”

“比如说？”

“比如说，她这辈子生在大富大贵之家，家中爹娘宠爱，从小锦衣玉食富贵荣华长大，等她轮回转世之后，下辈子可能生在穷困潦倒的家庭，无父无母，自小饱受欺凌。不过这些也是言君怡的猜测，她会是什么下场，还要看她的造化。”

红衣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忧愁。

“那么，我夫君呢？”

原来红衣担心的是这个。

言君怡索性一次性全部讲给她听：“你原本含冤而死，若是乖乖的被鬼差带走，念在你这一辈子的过往，可能还能投个好胎，可你死后害了太多人，手上有太多人命，即使转世投胎了，下辈子也是凄惨之命，若是落到鬼差手里，那也极有可能被打得魂飞魄散。而张柏渊……”

“夫君会如何？”

言君怡犹豫道：“在这两年里，张柏渊的孤魂在四处游荡，又是天光，又是被其他厉鬼袭击，现在魂魄不全，极有可能魂飞魄散不说，即使强行转世投胎，也只会成为一个傻子。”

“竟是这样……”

红衣的脸上露出绝望来。

“言姑娘，我求求你，我们两人生前已经受够了分离之苦，相公他原本有大好前程，后来会变成这样也全部都是因为我，我害死了很多人，是咎由自取，可夫君他不应该是这样的下场，言姑娘，你神通广大，你帮帮他吧！”

“这……红衣姑娘，不是我不愿意帮你，这人一生下来会变成什么自有命数，张柏渊的命数里注定他天妒英才早年横死，人的命数一开始就注定了，是不能改的，他会变成这样，是他的命数，不是你的错。”

“言姑娘，你说我夫君魂魄不全，才会变成一个傻子……那……那有什么办法，能将他的魂魄补全？他这辈子没做过坏事，下辈子一定能投个好胎的！”

言君怡无奈道：“这人的魂魄，就更不好说了，哪能是说补全就补全的，要是真这么容易，我早就动手了，哪还用得着你来求我？”

“言姑娘……这……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红衣苦苦哀求。

“言姑娘，我害死了那么多人，怎么样都行，可是夫君他是无辜的，我只求你救救他，只要救他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