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皓月当空,无风,晴朗。
树林里,惠安焦急的来回踱步,都已经过了约定的时辰,可是等的人却还是没有来。又来回踱了几趟,觉得不安,正准备离去,眼前人影一闪,一个夜行劲装的人已经到了眼前,跪在地上,“见过相爷。”
“东西可到手了?”惠安慌忙过去,急急询问。
“到手了!”那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用黑色布包裹着的东西递过去。
接过,打开,借着月光看看,惠安高兴的对他说,“你辛苦了,起来吧,赶紧回去,有事我再找你。”
说罢,还不及细看手里的东西,四面忽然火光一片,一群人马快速就围了过来,惠安情急,赶忙把东西往怀里一塞,已被层层围住。
一人一身银甲,穿过人群驭马过来,停在惠安面前,低头看看他,笑开了,“惠相,这半夜三更,您老人家还真是有雅兴啊。”
“璿王!”看清马上的人,惠安惊呼一声,很快就恢复平静,弯身行礼,“老夫夜里睡不着,带着家奴出来转转。”
“呦,您老身子骨可真是好,这夜里闲转竟都转出城外三十里了。”司徒璞琁翻身下马,走到惠安跟前,“今晚有人到我宅子里飞箭传书,说有人起了反心,就在这林子里密会。这样大的事自然是宁可信其有了,这不,本王就来看看,谁知道,可真是巧,造反的没见着,倒是见着您老在此散步。”
“造反?这么大的罪名,老夫可是担当不起。”惠安闻言心里一惊,莫名觉得事情不妙,自己似乎是被设计了。刚刚揣进怀里的东西也没有看清楚,此刻想来,怕是不好。想到此处,惊出一身的冷汗。
司徒璞琁见他脸色微变,额上冒汗,笑了,“相爷,虽然我没见着那些人,可是赶巧遇见了您,这要是不问问清楚,回去,怕是不好交差。得罪之处,您老见谅。”说罢,摆摆手对身后的士卫命令,“来人,带他们二人回京司卫!”
“是!”士卫领命,上前欲抓捕二人。不料那黑衣人竟一跃而起,劈掌就向司徒璞琁攻来,司徒璞琁不动,已有士卫上前与他战了起来。
那人功夫不弱,却也经不住几名京司卫配刀士卫同时出手,才片刻功夫,就被制住。
司徒璞琁见他狠狠盯着自己,心里一动赶忙过去捏住他的下巴,却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一道黑血自他嘴角缓缓流出,那人已然已赴黄泉。
甩开手,招手让他们制住了惠安。自己抽出一方丝帕,边擦手边走。
“璿王,无凭无据,您不能拿我!”惠安见那人已死,自己被两名士卫制住,情急喊住司徒璞琁。
“证据?”司徒璞琁笑笑,走过去,伸手将他藏在怀里的东西取出来,在他面前打开那黑布,里面的东西在火光下看的清清楚楚,一本账簿,司徒璞琁抬眼看看他,翻开,里面却是名单,“涠洲司马王进先,涿州知州杜维,荣城城守魏宪政,呦,这些名字听着蛮熟悉的,怎么想不起来了?”司徒璞琁看他听着这几个人的名字脸上一阵发青,唇角就更是多了几分戏谑的笑,手上又翻了几页,“这几人倒是熟悉,礼政司掌仪莫不征,吏政司辅司惠青,大学司司州陈名学,呦,还有我京司卫副将马戎,这些个人都在册子上,看来,该请来喝口茶聚聚了。”
话音刚落,惠安竟双腿一软,快要摔倒,被那两名士卫拉住,才没有倒下去。
司徒璞琁看着他的狼狈样子,冷哼一声,走到他跟前,轻声说,“惠相啊,那老狐狸岂容你算计,你以为他会跟你平分天下?他连惠若愚都不给你留,岂能容你与他平起平坐。”看着惠安一脸惊诧,司徒璞琁干脆好人做到底,“你以为就那么一个小案子,怎么就弄个满城风雨,那么多人,怎么就偏偏是惠若愚进了我京司卫,怎么就偏偏是他死在了里面。惠相啊,他算计我年轻冲动,以为这样就赖上了我,可是,现今如何看来,都是你吃亏大些。这几个月,你老人家为他做的,怕还不知道是什么事吧?今天本王心情好,就告诉你吧,他要的可是我们家的那把玉椅,而你,不过是他的垫脚石。”
说罢,也不再看他的情况,上马,策马而去。
痛快,今夜是半年以来最痛快的一夜。
隐忍,压抑,争执甚至是仇视,从今夜开始,我们就可以慢慢的走回原地。
毋单雄,你会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这代价,会叫你后悔终生。
“莫不征,惠青,陈名学……才翻了几页,就牵扯出正三品以上的官员,”司徒璞璇忽然抬眸,把手里的册子扔出去,直接砸到刑政司掌尚单岳身上,怒骂,“这么大的事,就在你刑政司眼皮子底下,不管是真的造反还是有人别有居心,给本君查,严查不贷!”
众臣被他忽来的怒气吓的都跪着地上,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被他念出来的几人,更是惊惧的不知所措,跪着那里瑟瑟发抖。
“臣遵旨。”单岳赶忙拾起地上的册子,磕头领旨。
“君上,虽说这件事尚不明确,但是既然是举报谋反,想必不会空穴来风,即便他们没有不臣之心,其中也必有蹊跷。此案牵扯甚广,臣弟自愿请命,由京司卫协助刑政司一同彻查此案。”司徒璞琁磕头请命,眼角轻轻的瞭过一旁的八亲王,见他一径自若,唇角不由就露出一抹冷笑。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忍到什么时候。
“也好,这事儿就由你一同去办吧。”司徒璞璇点头应允,“所有涉案人员,无论官级,一并彻查。无事便罢,有事定不轻饶。”
“臣弟领旨。”司徒璞琁叩首,笑。眸光冷厉的能冰冻南国春日的温暖。
“贤王,此事牵扯甚广,又是造反乱政,你的银骑营也别闲着了,珞城以外的地方,你们跑一趟吧。”司徒璞璇看着跪在下面的司徒璞玉,沉声吩咐,“所有涉案的官员,任你拿去询查。此案,你定要给本君一个交代。”
“臣遵旨。”司徒璞玉领旨叩拜,眼波里有异样的光彩微微流转。
银骑营久据城外,早是司徒璞璇的心头大患,奈何现在无战可兴兵,他既不能让他们出战在外,又不能无故收回兵权,此次一事,倒是给了他机会。此事即便解决的好,银骑营在全国那么一闹,也是人心惶惶失了民心,若解决不好,也有了收回兵权的由头。
到如今,你还是在处处的提防我。
“八亲王。”
“臣在。”八亲王在殿下叩首,听候旨意。
“这册子说是从你处得来,你可有什么要说的?”司徒璞璇俯视着殿里众人,眼光从每个人身上一一巡过。
这满朝文武,个个心里都揣着一把算盘。有的人,算计的是一己私欲,不过是要高官厚禄,不过是要强权豪势。而有的人,盘算的可就是我的这把玉椅了。
司徒璞玉虽然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丝一毫的表露。可是他却是众望所归,论才干,论谋略都是不容小觑。
司徒璞琁自幼被先君宠爱,又与我是一母同胞。虽然武功高强,却缺乏杀伐决断的霸气。可是他却一心与司徒璞玉交好,若有一日,南国真的要乱,也猜不准,他究竟会与谁一心。
八亲王毋单雄,先君重臣,辅国之职。他的野心,早已是司马昭之心。
让慕容泓灏入京,也不过是想利用他的风波楼相互牵制住司徒璞玉和毋单雄。眼看形势已经尽在掌握,不想昨夜,竟有了这般风波。
谋反?哼。既是谋反岂会留下这样的名册授人以柄。这件事,牵扯的,是背后巨大的势力,或许他们是冲着南国君权而来,又或许,南国也不过只是他们的跳板。
操纵这一切的人,会是谁。
放眼天下,还有谁,敢奕江山这盘棋。
唇角勾起一抹深思的笑意。司徒璞璇目光落在了八亲王的身上。
“老臣也是今日朝堂之上才得知此事,实在是无从交代,请君上明鉴。”头不抬,声音平静宏亮,不卑不惧。
“哦?那是遭人诬陷了?也罢,八亲王不愿说,那便由着璿王自己去查。”司徒璞璇起身一步步走下龙阶,停在众人面前,“此事,本君不容遗漏任何蛛丝马迹,你们谁犯了怎样的事心里明白,今日给你们机会,回去想清楚了,今夜上表自陈,便不予追究,错了今日,就是璿王查办,一律严惩不怠。”
“臣等遵旨。”
“退下吧。”
众人叩首退去,司徒璞璇站在殿前,看着他们走远,才回身走了。
南国的阳光耀眼刺目,众人刚在殿里连番惊吓,一个个满头大汗,浑身发冷,哪还觉得到暖意。
“璿王千岁,卑职……”单岳唤住就要与司徒璞玉出宫的司徒璞琁,上前给他们行了礼,才说,“君上的意思,是要众臣自己陈表上奏,那咱们今天,是抓人还是不抓?我,我这……”
“先不动,明日朝后,我自会安排。”司徒璞琁见他为难,拍拍他的手,“单大人不必忧心,这事儿既是我找的,我定会管到底。”
“谢谢璿王,那卑职不耽搁,这就回去准备。”说罢,行了礼,匆匆退去。
见他走了,司徒璞琁正要与司徒璞玉离开,竟看到八亲王远远的过来,冷哼一声,快步过去,“八亲王,惠相还在等着您呢,您不到京司卫去看看他?”
“贤王,璿王。”行礼,八亲王轻声说,“老臣虽平日与惠相亲近,可如今他犯的可是大逆不道的重罪,老臣识人不清,险些被他诬陷牵连,怎可能再去与他瓜葛。”
“你倒是撇的清楚。”司徒璞玉看他,不由摇摇头。
“那名册可是惠相亲口说从你处得来,今天君上开恩,不过是保全您老的面子,这一夜的时间,您老可要好好的珍惜了,明天,要是请您老到我那里去喝茶,京司卫可是蓬荜生辉。”司徒璞琁言语戏谑,说完哈哈大笑着与司徒璞玉一起离开。
八亲王看着已经出了宫门的两人,眼底尽是冰冷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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