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师妹和师兄

“我之前说过那么多话，谁知道你指的是哪几句。”

“你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

“那就算了。”

“你！”

言小言是个爽快的人，她讨厌拐弯抹角，更没精力揣测他人的心思，可这零治表面看起来人畜无害，内里却是老司机外带一肚子花花肠子。

她不擅长和这类人打交道。

“没关系，还有时间，你可以慢慢想。”零治伸手去抽言小言指间的笔。

言小言岂会轻易让他如愿，当笔快要被抽走时，她用力握住了笔的前端，一支笔两头扯，二人无声无息地较起了劲来。

一秒、十秒、三十秒、一分钟、三分钟……

铃——铃——铃——

直到上课铃声响起，谁也没有放手的意思。

哒哒哒。哒哒哒。

出去休息放风的同学陆续回教室，言小言没注意之前是哪位同学坐在这个位置上，所以为不引起误会，她选择了先放手。

不就是三个月零花钱吗？

她还有花呗白条和信用卡副卡，怕个球！

“哼！”言小言起身甩了一个谈不论拉倒的表情给零治。

“今晚回家时，我才会把卷子给玉姐看。所以在这之前，都还来得及。”言小言从身边走过时，零治主动给她定了一个时限。

言如玉之前说零治练习的地方与自己所在的空手道道场位于一座大厦里，言小言其实是不怎么信的，因为她在那个地方呆了十年，她从来没听说过那有什么娱乐公司，也没见着有明星出入。

傍晚六点，放完学吃过晚饭的言小言背着书包来到位于市中心商圈繁华地段的帝王国际广场，此大厦共有31层，集商业、餐饮、购物、休闲于一体。

空手道其中一个流派，极真会所龍道场的本部道场就设在这栋大厦的18层。

往日，言小言都是闷头乘电梯直奔目的地，但今天她却破天荒地去大厅看了一眼楼层指示牌，没想到真有。

SIM娱乐有限公司——31层。

居然占据了整整一层，真是壕无人性！

可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凑巧之事！？

言小言不禁扶额吐槽，本来到道场练习是件无比愉悦的事，现在却要随时提防遇见老司机，真是太糟心了。

“这是逼我写申请调去分部道场吗？”言小言烦躁地挠挠头，“但玉姐一定不会答应，师兄大概也……”

啪，为难纠结之际，一股力道落在了言小言的左肩上。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言小言迅速出右手抓住搭在自己左肩的那只手，接着侧身左手扣住对方肩膀试图来个单手反剪。

谁知对方早就看穿了言小言的动作，那人那被拧的左臂发力夹紧腋下，使得言小言愣是无法将其扭到背后。

“偷懒了一个星期功夫还没生疏，不错不错。”发声之人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个子不高却壮实，板寸头，刀眉星目，一身白色扎黑带的空手道服套在身上显得人十分霸气与清爽。

发现来人是熟面孔，言小言松手长叹一口气，“师兄，你要总这样跟女孩子打招呼，会注孤生的！”

“不可能！”被言小言称为师兄的男人双手抱臂头高昂，如炬的目光透着无与伦比的自信，“我龙寒可是极真会龍道场下任师范馆长，我不信我会一辈子当单身狗。”

“你先甩掉处男的头衔再说吧。”言小言皱皱鼻子轻哼一声。

“啊！”龙寒痛苦地捂住胸口摆出一副中箭了的表情，“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师妹，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揭师兄我的伤疤！”

“不是揭伤疤，我说的是事实。”言小言迈步朝安全出口走去。

“你又怎么样呢？”龙寒追上言小言，手自然地搭在她的肩上，“到了高中还要继续当死宅吗？”

“死宅还分年龄吗？”言小言任由龙寒搭肩，“我可是打算当一辈子死宅的。”

“我家师妹如此青春美貌，开学时，你们班男同学是不是都被你迷得死去活来的？”

“目前还没发现。”

“这不科学啊！”龙寒惊奇地盯着言小言的脸直看，“我们道场很多男学员告诉我，第一次见到你时都惊为天人。”

“我怎么不知道？”言小言推开安全门。

“他们要当你面说，还不被你打趴下呀。”进入安全门后，龙寒搭在言小言肩上的手自觉地收了回来。

“我有那么凶？”来到第一层楼梯口，言小言以最快的速度冲了上去。

“超凶的好嘛！你记得不，去年有个学员说你升段靠脸，你不就当场把他打趴了。”龙寒紧跟其后。

全力摆臂冲刺了三段台阶之后，言小言又将速度慢慢降了下来，“我那是用实际行动告诉他，我到底是靠脸还是靠实力。”

“他的确活该，但大家也是真怕了你。”龙寒与言小言并肩而行，“诶不提这些了。父亲让我来问你，你已拿到黑带初段，还是不打算参赛吗？”

匀速走完两段台阶，言小言挺直身子、摆动手臂以蹲跳的姿势登楼，“我不是早和你说过吗？我学空手道不是为了拿冠军。”

“我知道，但我觉得可惜啊！”龙寒蹲跳的幅度比较大，三两下就跳到了言小言前面，“你不仅是最年轻的黑带初段获得者还拥有不逊于明星的美貌，只要夺冠，下一个全民女神就是你了。”

“当女神有什么好？天天被一群键盘侠品头论足。”完成三段台阶的蹲跳，言小言又以弓步向前的姿势前进。

“你别只看不好的一面。明星们随便拍个广告就能在家数钱数到手抽筋。你火了，也可以天天在家吃吃吃买买买。”

“可我现在并不缺钱。”

“师妹，眼光不要这么短浅。”龙寒刻意放缓速度与言小言齐头并进，“你考试不及格了，你在外惹事了，你把卡刷爆了，这可都是会被你家财神爷扣零花钱的。”

“说得好像有点道理。”言小言歪歪脑袋，双手背在身后开始单脚跳爬楼，“那万一要不红呢？”

“你难道对自己的实力和美貌没有信心吗？”

“嗯……”跳完一层楼，言小言左脚换成右脚。

“等你夺了冠，我们道场整面墙都会贴上你的海报，那画面是不是特别美？”龙寒脚下动作不停，手也没闲着，他冲着言小言竖起了大拇指，“我们龍道场的当家看板娘非你莫属。”

“不要，我讨厌拍照。”

“……”龙寒石化当场。

“而且最近我一直在思考，空手道我已经学了十年了，是不是该去试试散打、柔道或者搏击？”说话间，言小言又来了一组快速冲刺。

“什么！？”等龙寒反应过来时，言小言已经跑没了影，“师妹，你真的要离开师兄离开道场吗？”

“……”

“师妹，等等我。”

“……”

最后一组冲刺的终点正好是18楼，为了追上言小言，龙寒使出了全力，但仍以一秒惜败。

“发明爬楼梯热身的人真是个天才！”站在楼梯平台上的言小言单手叉腰单手撸着脸上的汗水，“等下和我PK一场吗？师兄。”

龙寒很绅士地为言小言拉开安全门，“恐怕不行，我得教学生。”

“谢谢师兄。”言小言边点头边走出去，她忘了暑假龙寒也通过了升段考核，现在作为黑带二段的他已成为道场指导开始独当一面了。

“师妹，你真打算退出道场去学什么劳什子柔道散打？”龙寒像个跟屁虫一样围在言小言身边打转。

“对啊。”

“功夫在于精而不在于多。”龙寒挡在言小言面前，双手握住她的肩膀郑重地对她说，“散打搏击什么的太野蛮了，根本不适合你，别去了。”

“男性和女性力量差距太大，所以刚才我没能将你擒住，但如果我能学会其他格斗技巧，那是不是……”

“你现在还在长身体，力量训练强度不能太大。”龙寒苦口婆心地劝言小言，“另外，你这张脸和肌肉女也相当不搭。”

“可我很想打赢你。”言小言一直视龙寒为目标。

“师兄我可比你大七岁呢。”龙寒揽住言小言的肩膀带着她往道场的方向走去，“不过师兄保证，只要你继续留在道场练习，总有一天会击败师兄的。”

“又想安慰我吗？”

“当然不是安慰。”龙寒摆摆手，“明年长谷川会长会来我们道场观摩，到时师兄一定说服父亲让他老人家去拜托长谷川会长传你几招，怎么样？”

长谷川会长不仅是黑带八段，还是极真会理事长兼最高师范，全世界能得他亲传的弟子一个手都能数得过来，若能有幸从宗师手中学得一招半式，那定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你可要说话算话！”言小言双眼放光地看着龙寒。

“只要你一直留在这里，师兄绝对带你去见长谷川会长。”

“为了能见长谷川会长，我一定努力练习。”言小言双手握拳，一脸跃跃欲试。

“那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快训练去！”不知不自觉间，二人已经来到了道场门口，龙寒一巴掌拍在言小言的背上，言小言被拍得往前跨了好几步。

站稳后，言小言转身向龙寒行了一个直立礼，“OSU。”说完便兴高采烈地跑进道场。

啪！

看着言小言蹦蹦跳跳离去的背影，龙寒悔恨地抬掌拍了拍额头，“我刚才说了什么？那条件可是我用来忽悠师妹参赛的……”

注①：OSU，通常表示的是おはようございます！【早上好！你好！】或お愿いします！【请多指教！拜托了！】的缩写（只有少数极真会、松涛流道场会有说OSU的习惯）

注②：直立礼，类似鞠躬，进出道场，训练开始完毕，师生、前后辈相遇需行此礼以示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