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出来混迟早要还（3）

在遇见零治之前，言小言以为拥有了武力值就不用再看除财神爷以外的任何人的脸色了。

但自外出工作的言如玉把管家的任务交到零治手里以后，言小言的舒心日子就一去不复返了。

零治这老司机不单单是个计划主义者，勤俭持家的能力也远超那些精打细算的大爷大妈。

一天二十四小时，几点到几点要干什么事，他统统会把它们写进时间计划表里并严格执行。

言小言天生自由散漫，做什么想什么基本随心情，所以那些条条框框的约束如同给她戴了一个紧箍咒，缚得她分分钟想起来暴动造反。

“算了，反正只有一周，等玉姐回来，俺老孙就又自由了。”以为只要熬过七天便能解脱的她一开始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只是，紧箍咒这玩意，一旦套上了想拿下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在她夹着尾巴做人的第三天，言如玉一通电话打来说，录制完综艺节目后她紧接着要去参加一部电影的拍摄，中途无法回家，归期也未定。

猴子压在五行山下还有一个五百年的期限呢，她这孙子却不知道要装到何年何月，言小言听完那叫一个气啊。

可这还不算完，言如玉告诉言小言，虽然她人不在，但会每天定时打电话来查岗并要求零治随时汇报她学习和生活的情况，倘若发现不配合或者自暴自弃那就扣光零花钱。

她严重怀疑这是言如玉故意的甚至是预谋已久的，面对“恶势力”，熬过十年空手道练习之苦的她表示，不就是学习嘛，不就是勒紧裤腰带过活嘛，谁怕谁！

然而，所谓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从未缩衣节食过的言小言在看到零治制定的省钱计划后，心中不止有千万头CNM狂奔而过，脸上也写满了无数句MMP。

为了省钱，她上学放学的交通工具由taxi换成了公交，中午晚上两顿饭以及一天少不了的两瓶矿泉水则变成了零治自制的便当和蜂蜜水。

除此之外，每天早上她还得身背几斤重的书包、手拎装有两个饭盒和一个大水壶的便当袋去人多到爆的公交车站跟赶早去超市抢购的大爷大妈们抢座位。

那画面，啧啧，“美”到言小言自己都不敢看。

从小到大，她最讨厌人多拥挤的地方。所以，第一次乘公交见到车厢内人头攒动，车站前还排了一条长龙的盛景，她只剩一个逃跑的念头！

但碍于零治排在身后，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的她只能硬着头皮上车，可有好几次，她都只能站在车门口，等车刹车拐弯时，她的脸就会被挤得直接贴在公交车的车门上。

那时，她特别想变出一把AK47把全车的人都突突突了。

熬过早上，晚上练习完回家前，言小言还要和零治一块去超市采购一堆用于次日三餐制作的便宜食材。

她对烹饪没研究，只要味道做得好用什么料她不管，可回回路过进口食品区和超市自营面包店时，她总会情不自禁被香喷喷的气息给引诱得迈不动步子。

“一盒饼干几十块，比饭贵又不饱腹太不划算。一个面包七八块，热量高营养也不够不如饭实惠。你要实在想吃甜的，买几个水果回家我给你榨汁喝。”面对嘴馋手痒的言小言，零治又会开启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嘴炮洗脑模式。

“新鲜果汁的确健康，但它没有饼干和面包的口感，我的味蕾和胃只品尝液态甜点根本得不到满足。”被折腾了一天，忍到极限的言小言终于开口反击了，“还有，一天只能花六块钱公交费，这种日子根本不是人过的！”

但零治是何许人也？

他太了解言小言的喜好和弱点了。

“再过不久就到圣诞节了，这期间你各科的成绩肯定无法达到及格的标准，若现在大手大脚买散装的来解馋，那等到新款饼干铁盒推出季，你肯定会感叹余额不够的！”

“我天天都得吃固体甜食，不吃就浑身难受。”

“那买材料回家我做给你吃，蛋挞曲奇都可以。”

“我要花钱，我要买东西，不然睡不着。”

“一天花百八十和一次刷几千上万，哪个爽？你坐公交带便当不买散装的甜食，一天至少能存八九十，到了月底你就可以用这省下的钱买几十本漫画单行本。”

“我又不止收漫画，我还……”

“T家各个系列每季才出新，下次新款发布会在冬季，你喜欢的角色手办和游戏机最近也没有出新款的预告，你追的新番DVD也要一季播完再出，你正好趁此机会存钱。”

“一个月三千就是一分不花也不够用好嘛！”

“不够可以好好学习呀。短时间攻克一门还是可以办到的。到时期中考试只要你一科达标不仅能拿奖金，还能跟玉姐重新谈条件。”

“只一科达标也能谈条件？”

“玉姐扣你零花钱主要是考验你的态度，你要是能把英语成绩从15分提高到80分，那证明你真的想学习也真的努力学了，其他科目只要花时间也肯定不在话下。”

“等到期末考试各科都考及格了，我的零花钱也会全回来？”

“错，你忘了加上奖金，到时你到手的毛爷爷起码翻一倍。”

“噢噢噢，那不买了，我们赶紧回家学习去。”

十六岁的言小言深受日式动画漫画的影响以致骨子里也染上了一点中二病，只要言语能抵达她的心灵深处并触及她的爱好与梦想，她就会被感动的热血沸腾。

于是，在无数次被零治洗脑言论成功忽悠后，言小言这才发现，人类的语言似乎比武力还要具有威慑力和诱惑力。

如果老司机去传销窝点讲课一定会成为年入百万、下线一堆的金牌讲师。

另外，尽管不想承认，老司机也当真只凭嘴上功夫就报了她踢他一脚的仇。

“哎……”

午休时间，空旷安静的天台设备房的屋顶上传来一声哀怨的叹息声。

设备房是一间矗立在天台正中央只有几平米大小的方形建筑，水泥质地的屋顶平整又干净，站在上头可观全校风景，躺在上面可看云打盹晒太阳，真乃避世午休之绝佳根据地。

憧憬着日漫主人公待遇的言小言开学第一天的午休便锁定了此处。当时，通往楼顶的木门紧锁，她一脚飞踢，老旧生锈的小铁锁咻的崩飞。

门破，新鲜的空气鱼贯而入，偌大的地方一个鬼影都未发现，因此她开心地将他据为己有。

不下雨的午后，暂时脱离零治管制的言小言就会一个人带着便当袋跑到设备房的房顶享受只属于自己的悠闲时光。

她喜欢盘腿坐在冰冰凉凉的水泥板上边吃便当边用手机看番，待吃饱看累后，她又会把便当袋垫在头下枕着睡觉。

十月下旬的天气有些极端，早晚冷，中午热。

身穿长袖校服外套的言小言手捧一个蓝色的便当盒正吃得起劲，“终于不用看老司机的脸了，哈哈哈……”

自被迫与零治一起生活后，除了晚上睡觉的房间，言小言第二喜欢的地方就变成了天台。

此处没有讲天书的老师，也没有叽叽喳喳吵不停的同学，更没有烦人的老司机，这个空间，只有她自己，自由、不被打扰、不受拘束的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真希望午休时间能变成两小时甚至更长。”言小言大快朵颐道：“不过老司机的厨艺真是好，中餐便当荤素搭配得当，味道可口，西餐的牛排、意面、浓汤也做得十分地道。这都多少天了，居然不带重样，牛逼。”

有时，她真的很好奇，零治明明和她同岁，可消费习惯却整得和六零年代出生的老干部一样，做家务的熟练程度更是完爆大部分家庭妇女，他怕不是去了假枫叶国。

还有，他对她的口味、爱好、习惯等也都了如指掌，虽然她早就猜到应该是拜言如玉所赐，但她之于他毕竟是陌生人，他还能做到这个地步，简直太拼了。

他到底和言如玉是怎么认识的呢？为什么言如玉会把她的情况如此详细地告诉他呢？他又为什么会对言如玉言听计从呢？

当真只是跨越年龄的好朋友？

她才不信呢。

如果不是，那他们是什么关系呢？

私生子？被包养的小鲜肉？

“啊呸！”脑洞大开的言小言赶紧摇摇头否定自己内心生出的龌龊想法，她的女神财神爷可不像自己老妈，也更不会做出违背道德之事。

“诶，不说老司机了。”言小言扒完便当盒里的最后一口饭，下月中旬国际博览中心有动漫游戏展，她必须得想办法多弄点钱好去扫货。

“要去哪里弄钱呢？”言小言把空饭盒放到便当袋里，然后拿起袋子边放着的保温杯，“朋友？呜呜呜，那种可以借钱的朋友一个都没有呢。”

咕嘟咕嘟，愁眉苦脸的言小言大口大口地喝着保温杯里的蜂蜜水。

“答应师兄参赛？可近期哪有比赛啊！”接连枪毙了两个想法的言小言无力地拧上盖子，“去兼职？时薪那么低没什么卵用，而且也根本腾不出时间！”

“哎……哎……哎……”吃饱喝足的言小言四仰八叉地躺到地上，“有没有哪位千金大小姐或者霸道总裁来扶扶贫啊。”她掏出手机把微信和

QQ好友翻了个遍。

哒哒哒，哒哒哒。

“喂，你们看，楼顶的大门好像没锁。”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那咱们就带学习委员到天台去吹吹风吧。”

凌乱又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几道痞里痞气的少女嗓音相继从楼道里传来。

“啧！我的秘密基地这么快被人发现了啊！”听到声音，平躺的言小言侧过身向天台入口的方向投去不悦的目光。

哐当！

来人像言小言一样一脚粗暴地踢开了无锁的木头门。

啪！

来回轻晃的大门还未停稳，一身穿校服留短发的瘦高女生背心遭人一踹，整个人跌跌撞撞地进了门。

“咦，那不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桑梓吗？”认出率先闯进来的女同学的身份，言小言脸上不耐烦的情绪立即一扫而空，“哈哈哈，真是想什么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