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有钱人的恶趣味（1）

司陆留在茶几上的名片，只扫了一眼的言小言仅记住了四个字——经纪总监。

这职位对资历、人脉的要求极高，司陆和龙寒是同学，二十出头的他能获得这个头衔，言小言认为他一定是名不副实的空降兵。

所以司陆走后，言小言马上把他的名片揉成团丢进了垃圾桶。她根本不相信，她会见不到一个没出道的十八线艺人。

但现实有时候就是如此操蛋，你越是信心满满，它越是疯狂打你的脸。

龙寒、零治、李维意，这三人都和项千柔有联系，她也的确从他们手中弄到了她的手机号、微信号。可打了几十次电话却通通没人接听，微信好友也总加不上。

后来，言小言让李维意、零治带她去公司，却数度被告知不是出差就是试镜去了。

再后来，她直接用他俩的微信和手机，也始终约不到项千柔。

再再后来，她又通过桑梓找到了一名叫“Q”的私人侦探去查项千柔。

大半个月时间过去，没见到项千柔真人的言小言倒是收到了她与金主去酒店开房的照片，可证据确凿的那一天，龙寒却告诉她，圣诞节他要与项千柔去日本旅行一周。

孤男寡女，七天六夜外宿，生米必定煮成熟饭。

至于那些照片，不管之前之后给，她师兄都会受到极大的伤害。因此，她与零治商议过后，觉得还是用实锤让项千柔知难而退比较好。

于是，为了师兄的清白和幸福，言小言只能硬着头皮从龙寒那里要来了司陆的手机号。

拨通电话后，言小言还没开口，司陆只说了一句话便挂掉了。

——明晚六点半，带着本子、cos成银他妈吉原炎上篇战斗时的神乐来办公室见我。

银他妈是言小言很喜欢的漫画，书、手办、DVD等周边她基本收齐，甚至上次那同人志也是女主相关的禁忌CP本。

而吉原炎上篇战斗时神乐穿的那套衣服，她认为全片最美，美到她忍不住去淘宝花高价定做了一套摆在衣柜里看。但她发誓，她从未想过自己去cos。

她与司陆总共才见了两面，他却要她穿cos服，这底是什么恶趣味！

他又凭什么断定她在一天时间内能搞来那套装备？

难道他一早就知道她有？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也太可怕了！

不过为了师兄，想不到更好办法的她还是选择了请假装扮去赴约。

“师兄，我为你做出了如此大的牺牲，以后你可得请我去日本吃喝玩乐一个月！”站在化妆镜前的言小言边戴美瞳边嘟囔。

其实，比起欧美脸，她更喜欢亚洲人的面孔。

变装完毕，看着镜子里变成蓝眸，顶着茜色带刘海的丸子头，身穿红色短和服，脚套红黑条纹丝袜及黑色长靴的自己，她总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幸好，现在是大冬天，还能套上带帽的斗篷大衣遮丑，不然她一定会羞耻死。

为避免遇到其他人，言小言选择打车去SIM公司。路上没碰到堵车，以至到地方离六点半还差十五分钟。这回，她刚报上大名，前台小姐便热情地领她去了司陆的办公室。

总监办公室位于走廊尽头，连路经过好几个练习室，被落地玻璃圈围的空间里，有的练习生正在练舞，有的则在练歌。

一张张稚嫩帅气的面庞，一具具年轻活力的身体，挥汗如雨、全情投入，他们的每一个舞姿每一嗓子都在诠释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的苦与乐。

匆匆一瞥间，言小言轻易地便发现了零治，他与几名年龄相仿的少年正对镜练舞。

她不知他跳得是哪种舞，她也听不到玻璃房里的音乐，他的动作干净利落，又不失力度，看起来还轻盈优雅，四肢与身体的柔软带着强劲的节奏感，幅度不大，却极有感染力。

看着看着，她竟有些移不开眼了，如果他能出道，如果他能开演唱会，粉丝一定会为之疯狂。

好想听他唱歌，好想看他跳完整支舞，好想时间就此停住，好想……

“言小姐，总监在里面等您，请。”看得太过失神与忘我，直到前台小姐打开总监办公室大门请言小言进去时，她的意识才被迫回到了现实。

咔——哒——

等她想起来要去道谢时，她人已走进了办公室，前台小姐也早关上门离开了。

立在门边逡巡不敢继续迈步的她，发现屋内烟雾缭绕尽是烟味。

“咳……咳……”言小言的喉咙被呛得有些难受，她两手猛挥试图驱散烟气，“这到底是抽了多少烟？怎么年轻轻就成了老烟枪！”她不喜欢抽烟的男人。

“你来早了。随便找个地方坐，13分钟之后再聊。”烟雾的正前方传来司陆冰冰凉凉的嗓音。

办公室的陈设很简单，对门的落地窗前是办公桌和老板椅，司陆正头戴耳机、嘴叼烟、手控键盘鼠标在玩游戏。

门两侧，左边靠墙摆了一组书柜，里头有文件、奖杯、照片还有许多高达的模型。右侧是沙发与大型盆栽组合，沙发上横七竖八放着几个大小不一的毛绒玩具，茶几上只有一个烟灰缸，里面堆满了烟蒂。

要在这种充满烟气的封闭空间等上13分钟，她一定会被熏死！

如此想着的言小言转身打开大门，然后再走到办公桌旁的立式空调前将暖风改成了制冷。

温度骤降，冷风飕飕地往外吹，氤氲的房间慢慢变清爽起来。

等了十分钟，气味差不多散了后，言小言这才坐到沙发上玩起了手机。

而沉浸在DOTA中的司陆却根本没发现，但玩着玩着，他觉得自己灵活的手指突然变僵硬了，这操作速度跟不上，也直接导致他提前结束了游戏。

啪！

输了游戏的司陆生气地摘下耳机并摔掉了手中的鼠标，“MD，谁把空调弄成了冷风？”

坐在沙发上的言小言不出声也不看司陆。

“我靠！门居然也不关？”司陆掐灭手中的烟蒂，板着脸去调空调和关门。

门合上，冷暖风交替，时间来到六点半。

司陆走到沙发前用极度不爽的语气对言小言说：“脱衣服。”

“脱你妹，这里温度这么低，你想冷死我？”言小言裹紧身上的斗篷，“过13分钟再跟我说话。”

这台词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难不成这女人是在报复他？

司陆站在沙发前心里犯嘀咕。

“我时间宝贵，不脱衣服那交本子。”从不等女人的他伸出一只手向言小言讨要。

言小言把本子藏在了怀里，她故意只抽出一半，“一手交人一手交本子。”

司陆二话不说马上掏出手机，电话拨通，只听他用命令的语气开口：“到我办公室来。一分钟之内。”

为了验证司陆命令的效力，言小言特意盯着表掐时间。

45秒后，身穿舞蹈练功服的项千柔现身办公室。

“二少，不知您找我有何吩咐？”项千柔毕恭毕敬地站在司陆面前，满头大汗，说话也有点喘。

司陆朝言小言所在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她找你。”

身穿红色连帽斗篷大衣窝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人儿，匆匆而来的项千柔开始只以为那是毛绒玩具。

“请问，你是……？”发现是人后，项千柔有些紧张有些犹疑地瞅着言小言。

低着头不露脸的言小言什么话也不说，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照片甩在茶几上。

茶几玻璃很滑，照片甩出去哗啦啦地散得到处都是，但照片内容清一色的都是一个老男人和一个年轻少女亲密出行的画面。

豪车、游艇、酒店、温泉、高尔夫球场、奢侈品商店……

不同的地点，相同的人，每一帧都刺激着项千柔的视线，每一帧都令她如坐针毡、毛骨悚然。

“这些照片你是从哪里弄来的？”项千柔激动地扑到茶几上，双手不断拢着散开的照片，“未经我同意偷拍，是犯法的！我要告你们！”

“哟，你还懂法啊？”言小言从项千柔的臂弯里抽出一张照片，“那我问你，隐瞒年龄，脚踏几条船算不算犯法？”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项千柔伸手去夺言小言手中的照片。

言小言却死捏着不放，二人便一人扯一角较量起了力气。

僵持间，彼此互看了一眼，项千柔发现面前不知身份与来意又埋头在兜帽里的女人竟生了一双蓝色的眼睛。

那蓝，不似天空不似湖泊。

那蓝，仿若浸泡在冰水里的玻璃珠，勾人夺魄却散发着危险的寒气。

嚓！

韧性不够好的纸张，在两股力的撕扯下终是断成了两截。用力过猛的项千柔一屁股跌坐在地，言小言的身子却纹丝不动。

“你钓金主没问题，但能不能别坑老实人？”言小言站起身，“如果你以正当理由跟龙寒分手，照片和底片我就全还给你。”

“哦，我知道了。”项千柔拍拍屁股从地上爬起来，“原来你就是龙寒的师妹言小言。”

言小言绕过茶几走到项千柔面前，“那你的回答呢？”

两个少女面对面，一米七的项千柔本想借身高提气势，但今天言小言因为cos的关系穿了高跟鞋，结果施压不成，颜值气场反遭碾压。

“有证据还来找我？”项千柔昂首叉腰做足姿态，“呵，我知道了，你根本不敢告诉龙寒。”

“你的金主叫什么住哪里，我都查到了，要是你乖乖和我师兄分手，我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不然，你找几个金主，我就撬你几次墙角。”言小言根本不上项千柔的当，而是直接放狠话。

“就凭你？”

“对，就凭我。”言小言拉下自己的帽子，脱下身上的斗篷大衣，“拼美貌，我自认不会输给任何人。”

去了衣帽的言小言一身cosplay装束，但对二次元半毛钱兴趣都没有的项千柔却认出了她cos的是谁，因为那角色……

“你和二少也去过酒店，但那并非是枕营业。”言小言背着手踱步到司陆身后，“这套衣服，二少有叫你穿给他看吗？”说话间，她的手自然地挽住了司陆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