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平安夜里不平事（6）

数年前，盗墓类的小说兴起，全班人开始疯传，不管男同学女同学课间讨论的也都是里面的剧情和角色。

言小言一开始很不屑，可网上的基友天天给她卖安利，每次灌水都带上一些很漂亮的同人图，久而久之，她便对这玩意充满了好奇。

某个停电断网的日子，某个基友好心的发给了她一份TXT，心想闲着也是闲着，就随便看看吧。

哪知，这一看却停不下来了。

她一边被里面精彩纷呈又刺激惊险的故事所吸引，一边也被那写实逼真的描写给吓得心肝颤。

犹记得，看完全本的那一晚，她闭上眼睛，脑子里竟全是剧情和形象生动的鬼怪。

不敢拉开窗帘，不敢开门，不敢上厕所，外头哪怕出现一点风吹草动或者一丝影子，她都会惊醒，最后疑神疑鬼的只能开灯，睁着眼睛等到了天亮。

接下来，连续一个礼拜，她都在这种状态中度过。

困成狗吓破胆的记忆太深刻太深刻，深刻到她以后都不敢再看此类书或者片子。

“我没说我要回房啊。”言小言不想在零治面前承认自己胆小，她清了清嗓子，道：“我只不过是去上个厕所罢了。”

坏心眼的零治又将电视声音调大了一点，“好多恐怖片和灵异故事都说，镜子是最邪门的玩意，尤其晚上。待会儿你可别对着镜子一直照啊，万一里面爬出来个什么东西或者你被吸进去了，我可救不了你。”

心理暗示是个很微妙的东西，想起厕所里那整面的大镜子，言小言不禁打了个寒颤。

言如玉身为演员，家中各处最常见的道具便是镜子，平常，言小言也照得不亦乐乎，但刚才那几眼，女鬼的形象已在她心中打上了烙印。

没一个礼拜，恐怕是忘不掉了。

“哎呀，这手好像也没有很脏，算了，不洗了。”言小言搓搓手指，后退几步坐回茶几前，今晚，她决定哪儿也不去。

“这部片子，我很喜欢，能看完吗？”零治靠在沙发上悠闲地看着恐怖片。

“当然不行。”言小言扑过去将遥控器抢回来，“今天是平安夜，要看点喜庆的内容。”

先前那一轮，她没找到一部合眼缘的片子。这回有了目标，换了百来个台，依旧没找到能看的喜剧片或者有欢乐气氛的晚会。

“MD，这些电视台到底是怎么回事？”言小言想把手中的遥控器给砸了，“玉姐也是，怎么不弄个网络机顶盒。”

“你想看喜剧片，可以用手机或者电脑啊。”

言小言白了零治一眼，这种事还需要他提醒？但手机不是找不着嘛，平板和笔记本电脑在楼上，她一个人又不敢去。

“你，打个电话给我。”

“打了也听不到，你手机在你书桌上呢。”

对，言小言想起来了，之前搬被子，她随手将手机搁在了书桌上。

啊啊啊，为什么又是楼上！

有手机有电脑却没法使用，苍天啊大地啊，难道她非得看一晚上垃圾电视？

不是这样的，这绝不是她想要的平安夜！

郁闷到想哭的言小言死气沉沉地趴在了茶几上，她多么希望喝酒的人是自己啊。

“我上楼拿几本书。”言小言抱着遥控不松手，零治想，自己的看片计划大概也实现不了，于是便打算读书打发时间。

“今天是平安夜，还学什么习呀。”言小言单手撑在茶几上，单手拉住零治的裤腿，她不想一个人呆在这里。

“明天学校不放假，功课还是要预习的。”

“你可是学霸，一天不预习，没关系的。”言小言压的手抓得更紧了。

见言小言拽着自己裤腿不放的手，零治摊手说道：“没有想看的电视节目，还是别浪费时间了。”

言下之意是，要么松手，要么让他看恐怖片。

显然，两种选择都不是言小言想要的。

“你，害怕了吗？”言小言不作声，零治抱臂俯身看着她，“作为空手道黑段，人你能一个打十个，鬼起码也能一挑三吧？”

“谁、谁说我怕了。”言小言抽回手，站起来双手叉腰，“还有别老是鬼啊鬼啊，这世上哪有这种东西。”

“那我去拿书了。”零治双手插袋转身上楼。

言小言也机智地跟了上去，他拿书，她取手机和电脑，正好。

对于言小言的尾随，零治也没说什么，二人一前一后上楼，接着各自进各自的房间。

言小言以最快的速度抱着手机和平板冲出房间，可走廊上却没有零治的身影，他的房门也是紧锁的。

因为心理作用的关系，没开空调的二楼显得阴森森冷冰冰的，感到害怕的言小言嫌下楼距离太短，于是选择去开零治的房门。

满心欢喜地拧开门把手，迎接她的却是一片黑暗。

言小言发誓，她进屋时间绝不超过五秒，零治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她，可他的屋子却没人没光，她根本没听到他下楼的声音。

砰！

言小言立即关上门，她真的很怕有什么恐怖的东西从里面钻出来袭击她。

去哪了？到底去哪了？

嘀嗒——嘀嗒——

极致的安静与极致的恐慌中，间断又清晰的滴水声飘进了言小言的耳朵里。

她想这声音大概是从卫生间传来的，但他们家的水龙头不漏水啊，是鬼吗？

不，一定是零治。

既然他在厕所，那她还是先下楼吧，免得出来被他看到，还误以为她是在等他呢。

言小言扶着楼梯扶手准备下楼，可居高临下看去，厨房的灯刚才上来时被零治顺手关了，这通往客厅的道路便出现了一片黑暗区域。

节约的确是美德，但这种时候省尼玛的电啊。

后退无路，下楼没胆，言小言像个傻子一样愣愣地站在倒数第二节台阶上，她的手紧紧地抠着楼梯栏杆，对于自己的窝囊行为，她真的恨不得一拳揍晕自己。

别怕！别怕！

我可是一打十的高手，如此鼓励自己的言小言慢慢地抬脚下楼。

左脚落地，右脚抬起。

啪！

右脚还未踩实，言小言左肩感到了一股力量，她的身子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个激灵。

“你怎么了？”

人受到惊吓时，心情会骤然紧张，心跳也会加快，甚至还会出一身冷汗。

关于刚才那股力道，言小言思考过很多可能，但唯独没想到是零治拍了自己肩膀。

“你愣在这干嘛呢？”零治抽回手，走到言小言面前，只见她低着头，脸色苍白，嘴唇颤抖，双鬓还挂着几滴汗珠。

“我吓到你了？”刚才那一拍肩，只是很自然的打招呼动作，零治没想太多，却不料言小言是这种反应，“你没事吧？”他凑近脸去看她。

言小言咬着下唇，抬眼瞪零治，她的两条眉头皱得很紧，眼中也满含怒意与惧意，她是真的被他吓到了。

零治单手捧着几本书，单手伸到言小言背后轻抚，“我之前还很担心会被你过肩摔呢，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小。”

“这和胆子大小有什么关系？是人都会被吓到好吗？”缓过神来的言小言喘着粗气，大吼道：“要是你站在这里，我一脚过去，你怕不怕？”

零治走到言小言身前，背对着她，说：“你现在踹也不迟。”

“踹你妹！”正常情况下，她也不会做这种恶作剧，而且经过刚才那一遭，她脚也有些软了。

“那你揍我几下吧。”言小言就算拳脚功夫厉害，也终究是个女孩子，瞧她那脸色，大概是被吓得不轻，这让零治心里很过意不去。

脚软了，手没道理不软，况且她手里拿着的可是手机和平板，这玩意打过去，杀伤力可不低。

为了解气，弄出伤或者搞出人命，太不划算了。

言小言眼珠子转转，视线停留在零治手里的书上，“这次我就饶你一条小命，不过罚你不许温书，陪我一起看番。”

零治转过头看着言小言，“废萌少女耽美百合番，我看不了。”

“放心，那些我也不爱。”

“那看猎人吗？”

言小言眼睛顿时放起光，“你也喜欢？”

“这番，现在虽然是时泪。但作者很有名，麻将梗也玩得飞起。”

“嗯嗯嗯。”作为一部断更了许久的老番，难得找到同好的言小言那叫一个激动啊，“你最喜欢哪个篇章？最喜欢里面哪个角色？”

“幻影旅团吧。”

“我也是我也是。”前一秒恨不得揍飞的人，这一秒却想与他畅聊三天三夜，言小言拉着零治下楼，“那我们今天再看一遍友克鑫篇吧。”

“OK！”

沉浸在爱好当中，什么黑暗，什么鬼怪，什么害怕，言小言全都不记得了。来到客厅后，将平板放在茶几上的她热情地邀请零治和她坐在地上一起看。

“你会日语？”瞧言小言放的视频是日文原版不带中文字幕的，零治略感惊讶地问。

“一点点。不过猎人我看了很多遍，台词几乎会背，不要字幕也无所谓。”

“自学的？”

“嗯。”片头曲唱完，言小言聚精会神地看正片，但人物一说台词，她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没字幕，你岂不是听天书？”

零治浅浅一笑，“虽然不怎么会写，但我能听懂也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