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关于过年的那些事（4）

第二次换完装，正式拍摄总算开始了。

小时候，只要言如玉在本地拍摄，言小言都会去探班，电影电视广告镜头下的女神，她看过很多次。

在镜头面前，无论是什么样的摄影师提出什么样的要求，也无论有多少人围观，言如玉都能完美的完成，不同的造型、不同的人设，或哭或笑或悲或喜，她总是那么自信、镇定、美丽、耀眼。

她和她的姐姐一样，天生为镜头而生。

言小言身体里流淌着与她们相同的血，长着与她们相似的脸，可她却不爱照相，甚至有些恐惧镜头。

一站在聚光灯下，她便觉得全身僵硬，不知摆什么表情，眼睛也不知往哪看。虽然司陆一直在引导她，可她仍跟不上他的节奏和要求。

平日里，言小言认为自己不笨，但看到司陆气得要砸相机的表情，她瞬间觉得自己智商降到了负数。

“刚才那遍又白看了吗？”司陆走到言小言跟前，不客气地掐住她的下巴，“要抓住人物精髓！你要把自己想象成吾王，你现在所处之地是战场，她正在为她的国家浴血奋战。可你呢，身体僵硬，目光呆滞，眼神表情完全没有入戏。”

“我……我……”言小言发誓，她真的有很认真地看了也做了笔记，而且她也一点没意识到自己目光呆滞表情没戏。

“白白浪费了这张好脸。”司陆凑近言小言，冷若冰霜的眼睛里，怒意弥漫，“你真是半点都没继承到你妈的优点。”

“你认识那女人？”

“你以为我会闲到去大街上随便拉个人来拍照吗？”司陆松开言小言的下巴，“我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言小言来回动动腮帮，刚才司陆用的劲挺大，她觉得双颊有些发酸发麻，“我又不打算当演员或者模特。”

“可你收了我的钱。”司陆以为她是胸有成竹才敢先要订金，却没想到中看不中用，上次cos神乐时，明明非常不错的，难道是他看走了眼？

“钱呢，我是吐不出来了。”言小言干脆破罐子破摔，“我也一直在配合你，可能我真的没有天赋，你看现在咋整吧！”

司陆根本不在意钱，他只是很失望，“没天赋不要紧！那就练到我满意为止。”想轻松拿钱跑路，想随便蒙混过关，没门！

“怎么练？天天对着镜子观察表情吗？”言小言做出一个八字手势摆在下巴处。

“那些你给我回家自己练！”司陆把相机挂在脖子上，后退几步，“放好剑。去换之前穿的那套黑西装。”

言小言听话的把手中的剑放回原位，“那套西装脏了，被我丢在浴室里了。”

“衣架上还有很多套。”

按照司陆的要求，十五分钟后，言小言又换了一个形象出现在他面前。不过，她觉得这么做效果其实不大。

司陆当然知道，因此他在她换装的时候也一直在思考，她干站在那里身体僵硬得像根棍子，如果动起来会如何呢？

“你，是从中世纪被召唤而来的亚瑟王。刚才，我们因一碗垃圾汤闹得不愉快，你那时候很饿，我毁了你好不容易得到的食物，现在给你一次机会，你会怎么对付我？”司陆化身为副导演给言小言讲戏。

“那不是垃圾汤，是麻辣烫！”

“闭嘴！”

“喔！”有故事有剧情的cos，言小言喜欢，她握拳，摆出凶狠的表情，“我会揍你一顿。”

司机端起挂在胸前的相机，后退数步，“那摆出揍我的表情和动作来。”

“这个我擅长！”言小言握拳做了一个横踢的动作，然后瞪着司陆的方向，试图用眼神杀死他。

“OK！就是这样！看不看我都无所谓！保持好表情和动作！”

咔嚓！咔嚓！

抓准机会，司陆对着摆出造型的言小言，连续按快门。

照完，司陆回去检查了一番，拍了十几张，能用的大概只有一张，比刚才稍微有了那么点起色。

“好，下一个剧情！”司陆托腮在言小言面前来回踱步，“你现在正担任着某个明星的保镖，周遭有危险人物靠近，你却没接到出动的命令，你需要用眼神、表情或者手势来震慑对方。”

“我们是在行进中还是静止不动的。”

“行进中，明星在你身后，危险人物在你右前方。”

言小言根据司陆的提示将自己想象成言如玉的保镖，刚下飞机的她们正要出机场，有很多来接机的粉丝，有些激动的男粉丝欲冲上前握手或者索要签名，她不能出手，只能用手势或者眼神警告他们别靠近。

于是，她单手指向右前方，眼神凌厉，眸中藏刀，眼角眉梢尽是令人生畏的寒意。

咔嚓！咔嚓！

捕捉到了想要的画面，司陆又是一阵狂拍。

这一轮下来，能用的照片变成了两张，司陆突然有点兴奋，也有点心累，那感觉就好像在游戏里碰到了猪队友，踢不走骂不管用，要获胜只能想方设法以一敌多带着他们一起飞！

“下一个场景是什么？”站着呆呆地看镜头简直像个傻子，角色扮演游戏就有趣多了，之前两回，司陆也没有开口骂她，说明这招有效，所以言小言十分期待接下来的剧情。

“接下来的情境设定是，你是高高在上的王，有个不知死活的属下试图挑战你的权利，但你一个大招把属下打趴下了。”司陆一边说一边把一个道具凳子摆在了言小言前方不远的地方，“属下倒地不起，你摆出蔑视、嫌弃、嘲讽之类的表情朝属下走来，然后一脚踩在属下的胸口上。我会以仰拍的角度拍你，懂？”

“懂！”把属下想象成零治的言小言很快进入角色，她迈着自信从容的步伐，嘴角微翘，似笑非笑，眼神向下看，睫毛眨眨，眸中蕴着傲气，冷漠的俏脸蛋上写满了轻蔑与得意。

啪！

走到道具凳子前的言小言一脚蹬了上去，哈哈哈，她终于把零治那混蛋老司机踩在脚下了，真是太爽太解气了！

咔嚓！咔嚓！

双膝跪地后仰拍摄的司陆，快门摁得停不下来，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她削尖的下巴配上那对散发着寒气的碧眸，给人一种盛气凌人的感觉，仿佛真的是女王陛下驾到了！

这次能用的一定更多！

抱着这样的想法和期待，司陆回看一遍发现，每张的角度和表情都有微妙的不同，简直棒极了！

潜能这种东西果然是需要靠激发的，基因这种东西也不是说突变就突变的，他没有看走眼，只要用对方法引导，这家伙的未来可期啊！

“下一……”

“二十张，是不是够了呢？”

司陆的激情才被挑起来，言小言便当头浇下了一桶冷水，他忘了，他们第一次的交易额是二十张，就刚才那一下，他已经赚了好几张。

他还想继续拍她，那套裙装盔甲宝剑，他最喜欢也最期待！不过，他是个生意人，也是个讲信用的人。

“够了！”司陆盘腿坐在地上，目光一直不离自己拍到的照片。

“那我可以回家了吗？”

“可以。”

言小言双手高举过头，“终于解放了！”

看过了瘾，司陆站起来对言小言说：“我送你回家。”

“不用。出门打个车很快就到了。”

“不行！”司陆把相机小心翼翼地放回器材柜里，“我答应过龙寒，必须把你安全送回家。”

言小言把脱下的西装外套挂到衣架上，“你觉得的士司机能威胁到我的安全吗？”

“闭嘴！给你十五分钟换衣服收拾行李！”司陆的语气不容商量，“我在客厅等你！”

有人送也好，这样又能省一笔车费了。

从酒店到言小言住的地方，不堵车需要半个小时，困得不行的她决定眯一会儿。但每次这么说，她都在给自己立flag。

这不，再度睁眼时，天都已经亮了。

言小言记得从酒店出来时，时间是凌晨两点，夜漆黑，人稀少，除了节日里点缀的灯饰，街上冷清得很。

言小言抹了一抹嘴，偏头看向窗外，熟悉的环境与景色让她大吃一惊，车子居然停在了自家公寓的楼下。

她只想打个盹没想睡觉的。

觉得有些过意不去的言小言转过头，司陆嘴里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靠在椅背上看不知是文件还是档案的资料。

他没睡觉也没玩游戏而在工作？

“你……为什么不叫我？”言小言双手撑在座位上让陷下去的身子稍稍坐直了一些。

司陆压根不看言小言，“万一叫不醒呢？”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

“叫醒了迷迷糊糊的，还要我背你抱你上去吗？想得美！”

“……”言小言可从来没这么想过，她的确贪睡，可是有人叫肯定会醒的，但他宁愿陪她在这里等一夜也不愿意叫醒她？这到底是什么的脑回路啊！

“你……你……难道不累吗？”

司陆抬起头，微微眯起的眼睛里出现了几条红血丝，“你也知道自己很累人？那就给我滚回去天天照着镜子练表情。”

咕嘟，言小言咽了一口口水，她没继续反驳，因为他的眼神极冷极冷，好像要杀人一样！

“那……谢谢你送我回来。路上小心。”言小言开门下车，走到后备箱取行礼。

行礼取完，司陆也下车了。

“你怎么……”

“我得把你进家门的样子拍下来发给龙寒，证明我已安全送你回家，此后若再出什么差错，一概与我无关。”

“……”言小言总算搞明白了，为什么龙寒独独和司陆玩得好，这俩无论做什么事都会负责到底的态度，如出一辙。

能碰到他们，作为一个妹子无疑是幸运的，虽然烦了点。

……

……

注：

①flag，本意旗帜，此处引申为“一种不祥信号”，乌鸦嘴，立旗打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