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恐怖深海

不管是为了找到晓合死亡的真相，还是真的怕夏寒会杀人，总之，周浚汭和我们一起踏上了奔赴日本活捉上官玫的旅程。

夏寒在动物园里藏了一架小型私人飞机。而且他明确表示，任何国家的雷达系统都绝对不会监控到这架飞机的存在。它飞在天上，就仿佛一架“幽灵机”。

“放心吧，绝对安全。不会被空中管制，也不会被军队击落下来，更不会因为天气缘故而发生坠机。”夏寒安慰着充满不安的周浚汭——他几乎是被挟持的，因为在上飞机之前，他试图溜过几次，但那没用，每次都被夏寒给拽回来。

“我可以告你们绑架吗？”周浚汭怏怏不快。

“可以，如果警察找得到我们，或者打得过我们。”夏寒一脸得意。

几个人上了飞机，而驾驶飞机的人是个年轻的女孩。

坐在飞机上，我感到一阵困倦。迷糊之间，我闻到了一阵花香。一个活泼，俏皮，梳着发髻的女孩手里捧着一束玫瑰来到我的面前。她双目含情，轻轻说道：“邵游，你看这花，多美。”我抱住女孩，把她温柔地圈在怀里。

“嘴角含春，发什么春梦呢？”周浚汭的声音钻进了我的耳朵。他还能开个玩笑，估计算是保持了一种认命的平静了。

我醒了过来，看到了我身边坐着的几个男人，才深知刚才确实是进入梦里了。

古代人……难道我梦里的人是上官玫？可她和我在日本遇见的上官玫完全是两个样子啊。我回忆着梦的细节。

“宋朝的上官玫真的会活到现在吗？”我问彭梓幽。

“你是说那本古书上提到的女人？人是不可能活那么多年的。你遇到的上官玫并不是古代的上官玫，她不过是个‘受体’。”

“受体？那个女人不是上官玫，她又是谁？”

“我们现在，不是正要去寻找答案吗？”夏寒又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我们能在地图上查到的距离齐州岛那片海洋最近的还种植了Ondina玫瑰的地方是个叫木樽的小村，我们的飞机在精准的定位之下，降落在了木樽村。

下了飞机，我们几个人向村子里走去，我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腕表显示的时间是早上七点多，本应该是大亮的天，却十分幽暗，压抑。天空中盘旋着一股深蓝色的烟雾，还有一股腥味，能见度很低，连两米以外的东西都无法看清楚。我们只好在烟雾中探索前行。

“这村子好怪！”周浚汭捂着鼻子，因为阴冷的环境，他还打了一个冷颤。

我们听到了一些细碎地什么东西在蔓延的声音。这声音让人有点恐慌。随着未知的细碎的声音不断增强，蓝色的烟雾却在渐渐散去。我们眼前的视线也开始清晰起来。

“是玫瑰！好多玫瑰！”我指着旁边的一座小木屋喊道。

“我靠！”夏寒警觉地环顾四周。

我们环视了一周，还真是挺邪门的！这个小渔村里到处都是低矮的小木屋，一座挨着一座，连成一片。每个木屋外面都被蓝紫色的玫瑰花缠绕着。

“Ondina玫瑰肯定不是这种形态分布的！太怪了！它们好像被什么东西控制着。”周浚汭停下脚步，他已经站在一座木屋的墙边，正看着那些玫瑰。

“这玫瑰还在长呢！”彭梓幽的手握住其中的一朵蓝紫色玫瑰，那玫瑰的藤就绕过他的手指，向着他的手腕，手臂缠绕过去。

“快看！所有的玫瑰都动了起来！”周浚汭大叫着。

顷刻间，所有的玫瑰都发生了剧烈的颤动，它们突然从花藤上脱离下来，纷纷飘向空中。那深蓝色的烟雾一股一股浮动，玫瑰就穿梭其中，跟着烟雾的频率浮动。

“酷！就像深海中的鱼在游！”彭梓幽恍然领悟。

我耳边刚一听到他的那句话，就感觉到有东西滴落在我脸上。竟然是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雨点是鲜红鲜红的颜色。我们每个人的脸上，身上都是血红色的雨水。几乎就在一瞬间，我们所在的渔村，所踩的这块地，变成了汪洋大海的海底，我们周围的空间竟是瞬间被灌满的！那感觉太可怕了！我的嘴里灌进了一口海水，浓烈的血腥味让人抑制不住的呕吐，但再一张嘴，有一股血腥的海水灌进了嘴里。肺要灌满了！我觉得自己要死了！赶快闭嘴，憋气，要窒息的感觉紧紧逼近。

我本能地拼命向上游去，但我的腿被什么东西缠住了！那东西瞬间就穿透了我的腿骨，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竟然是玫瑰花！它们随着花藤已经从我的腿骨穿透了我的手臂，它们在我的手上继续开出了花！玫瑰花不停地从我的身体各处穿入穿出，犹如酷刑般折磨至极。我无法抑制地张嘴喊叫，一股浓重血腥味的海水再一次灌进我的肺里。

就在这痛苦万分的时刻，有个人紧紧抱住了我，她的身体冰冷，她的脸凑近了我的脸，我看到她，她诡异地笑着，吐出气泡，我的耳边就浮现出一个声音：“武邵游”。

我的耳边一直都是这个奇怪的犹如超声波一样在回荡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刺入我的耳膜，钻进我的脑中。声波让我头痛欲裂，血压飙升。我依然拼命游出海面，我终于在海面上露头，我大口呼吸着，突然，一张脸闪现在我眼前，我看到她的脸，她是日本遇到的’上官玫’！她张开嘴，露出满是鲜血，牙齿不全的口腔，我要推开她，但她紧紧抱住我，向着我的肩膀狠狠咬下去！疼痛让我就要昏厥，但我想起了那句重要的诗，我用尽力气大喊着：“海水尚有涯，相思渺无畔。”听到那句诗，她的头开会剧烈震颤，她翻了几个白眼之后，像是清醒了一点。她咬着我的嘴终于松开了！我感觉自己的身体一直向下坠落，直到跌入海底。

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大海，玫瑰，血液，都没有了。只是一个安静的，阳光温暖的小渔村。一排排小木屋，矗立在那里，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你……？”我眼前的女子嘴角沾满鲜血地站在我眼前，她一根手指指着我，表情十分木讷。

“快抓住她啊！”夏寒疯狂地跑过来，彭梓幽也紧随其后。

两个人试图把女子按倒，夏寒还从口袋里拿出了手铐。就在要铐住她的时刻，她突然从木讷的状态转为疯狂的状态，她不断挣扎撕咬，力气非常大，她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利的牙齿，向夏寒的手腕咬过去，夏寒的手肯定断了，我瞬间闭上眼睛，无法面对那血腥的一刻。女子嘴里发出了奇怪的海浪声，一波大过一波的声浪，要把人的耳朵震聋！我没有听到夏寒的惨叫，睁开眼睛看到的不是一只断手，而是夏寒的两只手正一上一下抓着女子的两片嘴唇，彭梓幽赶快捡起了夏寒掉落的手铐，刹那间移身到女子的身后，他要把她双手铐起来。女子猛然转头，向着身后的彭梓幽咬了下去，他的胳膊瞬间流血，差点断掉。夏寒跳了起来，踹了女子一脚，不偏不倚就揣在她巨大的嘴唇上。女子瞬间倒地，利落地爬起来之后，拽过夏寒就朝着夏寒的肩膀猛咬下去，夏寒惨叫出声，女子带着满嘴鲜血，继续发出奇怪的海浪声，向远处跑去。

躺在地上的周浚汭此刻也睁开了眼睛，他站起来，恐惧地向四周环视，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我们几个人身上。

“我靠，你傻了？”夏寒看着被吓得目瞪口呆的周浚汭：“你把车开过来，车上有药。”

三个受伤的男人回到车上，包扎肩膀，手臂和手腕。唯一没有受伤的周浚汭坐在驾驶的位置，整个人都陷入到一种惊呆的状态里。

我惊恐地向四周张望，不敢相信这瞬间出现又消失的一切。“难道……那一切都是幻境？”我包扎肩膀的伤口，可真实的疼痛感提醒着我，那不会是幻境，我迷惑了。

“我……我……我刚才觉得自己被腥臭的海水淹没了。还有一条巨大的鲨鱼……它把一条鲸鱼从中间咬断了。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鲨鱼！”周浚汭整个人都是懵的。

“是幻境，但是却真实得可怕。‘灵磁’会改变你的五感……那种假象，和你真实体验到的感觉没有分别。”彭梓幽正把纱布缠在上臂的位置，他的脸因为疼痛而挂满了冷汗。

“是谁设定的幻境？是那女人吗？”我大吼着。

“‘组灵生物’会设定出异常恐怖的‘幻境’。但是‘幻境’的设计是十分精确的。它对我们有巨大的杀伤力。”夏寒一脸痛苦，他的肩膀已经皮开肉绽。

我在看看自己的四肢，它们完好无损，并没有被玫瑰花藤穿越的孔洞。我们几个人身上留下的伤口仅仅只是活捉那女人时被她咬伤的痕迹。

听了他们的解释，我懂了：疼，是真实的疼痛感；窒息，是真实的窒息感；受伤，也是真实的受伤。而且，我们无法分辨清楚，哪些是真实的伤，哪些不是。我终于知道，这幻境是多么可怕！

“不是只有你疼，我们也很疼！”夏寒的那道伤口很深，他竟活生生给自己在缝针，看的人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