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噬皮公寓

“你们……你们救救我！有个男人要杀我！”女人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再也不肯松开。

“是什么样的男人？”彭梓幽上前问。

“一个……浑身没有……皮肤的男人，他的肌肉……和血管都露出来了。他追着我，让……让……我把皮肤给他！”女人已经吓得语无伦次了，不太长的一句话，她竟然吓得说不成句。

没有皮肤的男人。我想到了我在幻境中看到的被墙上手臂凌迟的男人。

“儿子！儿子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我天天在这儿等你啊，你这是怎么了啊？”刚才接待我们的老伯突然声嘶力竭地哭喊起来。

“不要啊！不要抓我的皮肤！”女人也疯狂地喊叫着。

女人的手一直胡乱挥舞着，就像有人在攻击她，而老伯就一直在死命拉住女人的手，好像在制止她攻击谁。两个人扭打在一团，彼此的身上都伤痕累累，血迹斑斑。

“喂喂喂……你们这是干什么！”夏寒和艾菲赶快去拉架，但是两个人力气太大，都跟拼了命一样，我和杜心宸也加入了，才把扭打在一团的两个人分隔开。

站在一旁的应烟诺十分冷静地看着我们甚至有些滑稽的“战场”，然后拿出电话，报了警。

救护车和警察几乎同时到场，女人和老伯都被抬了出去。楼上的住户也纷纷被惊扰，知道了情况之后，个个脸色不好。

“这已经是第几个了？”

“太邪门了。”

“我本来还以为能坚持一下……看来也得搬了……”

住户们议论纷纷。

由于再次发生了发疯和攻击事件，不到1个小时，又有20几个人搬走了。警察决定封锁整栋大楼，调查接二连三事件发生的原因。

“你们还是要留下来？”一个警官看过大楼的最新登记记录，对着我们几个上下打量和审视。

“这里有什么不好吗？人少，空气好。”夏寒有点耍无赖的样子。

“反正，总有胆大的人。”警官递给他一张名片，处理完现场之后，带队离开了。但在临走前留下一句话：“我不知道你们来这里什么目的，但有需要，一定要第一时间联系我。”

夏寒撇了一下嘴，举起名片给我看，上面写着的名字是：林焕。

一场奇怪的闹剧结束，大楼也恢复了平静。我们又站在了电梯口，按了按钮。眼看着电梯一层一层下来，我的心也越来越紧张，生怕再一开门，又有一个发疯的人走出来。

“上一次在木樽村，我去调查美穗杀夫事件的时候，那里的村民并没有看到‘全村人死光’的情境。所以，看到‘尸村’幻境的人只有你们几个人。”杜心宸回忆着。

“可这一次，刚好相反。这栋楼里的人能看见可怕的‘幻境’，可我们却看不到。”彭梓幽表情凝重。

“是你们看不到，但我能看到。”我听到电梯到了一楼的声音，然后，电梯门开了。

这一次的电梯是空的，里面没有人，我们几个走进电梯，分别按了楼层的按钮。

“你看到了什么？”应烟诺问我。

“一个男人被墙壁上长出的手臂凌迟，然后从天台跳下去。”

“刚才在一楼，女人说的那个没有皮肤的男人，你看到了吗？”应烟诺盯着我问。

“那倒没有。”

“这就是棘手的地方。这个‘组灵生物’能引起你的‘感应’，但他的‘致幻力’却不辐射我们，只辐射这栋公寓里的人。”应烟诺拨弄了一下遮挡在她眼前的长卷发，露出一张精致有灵巧的脸。我突然想到了一个点：为什么应烟诺从来没让我看到她‘动物’的一面呢？难道她没有‘动物成分’，还是我对她无法感应呢？

“看够了吗？我们的楼层到了。”应烟诺突然提醒我。

“噢。”我有点尴尬，再环视一圈，他们几个都下去了，电梯里真的只剩下我和应烟诺了。

从电梯里走出去，走廊的灯很亮，楼层牌上清晰地印着：25。看来，这是整栋楼的最高层。突然，灯光闪了几下就灭掉了。走廊里一片漆黑。

“救救我……”我听到了一个微小虚弱的声音。然后有一双黏糊糊的手抓住了我的脚腕。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声音此起彼伏地从近到远，从低到高逐渐传递过来，一浪一浪，声浪就像波涛。我的耳膜都要承受不住了，脑子也嗡嗡作响。我马上捂住自己的耳朵，但那几乎不起作用。

一只，一只，又一只的黏糊糊的手扯破我的裤子，抓住我的脚腕，我的小腿。我拿出口袋里的打火机，点亮之后，看到了一双一双没有皮肤，鲜血淋漓的手正抓着我的腿，在我的脚下，竟然爬满了浑身没有皮肤，血肉模糊的人。

“啊——————————”我惊叫出声，嘴巴根本闭不上，那恐惧的撕喊声是从的心脏里发出来，不是从我的喉咙里发出来。我的视线从脚下逐步移动到整条走廊。走廊里塞满了全身没有皮肤的人，血淋淋一团一团，此起彼伏发出“救救我……”的声音。

就在这恐惧时分，有人抓住我的衣领，拼命摇晃我，然后“啪”地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抽在我的脸上，我的脸火辣辣的疼痛。

“廉浅！”应烟诺抓住我的衣领，捏住我的脸。

走廊里的那些没有皮肤的人都不见了，走廊的灯也还是那么明亮。

“这公寓……会吞噬人的皮肤。”我惊慌失措地大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