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得看吃多大的亏

待张娘子听说这位赵娘子的夫君是赵家的子侄，且是户部的郎官后，笑道：“这就是了，大娘子不用担心，过几日您家夫君就有一笔节敬要收，到时候或典或买，在上冻天之前搬离了这里就好了！不然，孩子们受不得冷！”

“节敬？”赵庸月娘子从未见赵庸月拿回过什么节敬，以前还有俸禄拿回来，现在京官的俸禄都下降了一半，赵庸月索性什么钱也不往家拿了。如今被长公主从那边府里赶出来，只怕以后越发的没有了进项。

“是啊！”张娘子笑道，“虽说眼下离年节有些远，不过南岭商会的梅大先生，奉了陛下的旨进京，就连带着把南岭国的节敬给各部各堂的老爷们送去。我听着大先生对我家掌柜说，今年京里老爷们俸禄少了，这节敬要多给些呢！梅大先生，向来是个大方的！”

赵庸月娘子久不见夫君的钱也就罢了，赵庸月在一旁听到这话却是瞪起了眼睛。听张娘子的意思，这节敬竟是每年地方上都会送的。可户部从未有人通知过他。

赵庸月不由得气往上涌，难道那么多钱，都被那些同僚私吞了？可又不方便问眼前的张娘子，这样显得自己在户部不受人待见，只好暗暗的记在心里。

张家娘子帮着赵庸月娘子收拾好了屋子，重新返回品庭居。她径直上了三楼，见张炳文正与两人喝酒，笑着将刚才的事情对三人学了一遍。

张娘子之所以说话如此随意，是因为那两个喝酒的人不是外人，正是永昶与绘心的哥哥，南岭商会京都分会的会长静心。

静心闻言安静的淡淡笑道：“雪银还是这么爱作弄人。这番话也就委屈嫂子去说，若是赵庸月是个知道根底的，自然知道孔谦是从来不收南岭商会节敬的。”

永昶却摇头笑道：“哪里，梅先生怎么可能委屈大娘子说谎？往年梅先生每年都会以神珠会馆的名义，给户部所有人都送一大笔节敬，除了孔谦，每个人都有份。所有的人都知道南岭商会与神珠会馆的关系，大娘子的话，自然就是真话。”

静心明白永昶的意思，南岭商会虽然是由梅卿主事，却是南岭国的官办产业。肯送节敬那是王爷的恩裳，孔谦不要，为了王爷的面子，也不能再往户部送。

神珠会馆却没有官方背景，完全是梅雪银的个人商队，平日里都是永昶在出面打理，自然没有这么多的顾忌。

虽然孔谦那里油泼不进水泼不进，却挡不住他的那些户部的官员们会收份例，孔谦不收南岭商会的节敬，是为了向赵庸伯表示忠诚，与南岭王保持距离。

可他心里明白，京官的俸禄就那么一点，大家都有一大家子人要养，还有人情往来也是不能避免，若是不让这些人往外伸手，户部管着天下钱粮，谁敢保证这些缺钱花的人不会往内伸手？

再说这钱是梅雪银送的，不是南岭王，孔谦觉得即便赵庸伯知道了，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地方。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所以，就算赵庸月为了这事打闹户部，甚至闹到孔谦那里，户部的人和孔谦也只会认为是梅雪银送的那份节敬。

且赵庸月户部的那些同僚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谁让你长期不去部里点卯呢？有钱了你不自己等着分，难道让人主动给你送去？

虽然赵庸月说起来是赵庸伯的族弟，可户部这些官员，被地方诸侯和商人整天捧得眼高过顶，还真没把赵家这个穷亲戚放在多么重要的位置上。

静心平时就住在南岭商会京都分会的后院，无事时喜欢到品庭居来找张掌柜喝两杯。而永昶此刻到品庭居，却是因为知道赵庸月搬到了品庭居的后面。

永昶知道赵庸月搬到了品庭居的后面，并不是无意间碰到，而是雪银听父亲说到慕容德是趁着渭城长公主进宫侍奉太后的机会，被赵庸月骗出来玩，以他对这位长公主的了解，知道赵庸月一定会倒霉，让永昶派人到赵府附近盯着，果然，很快就得到了赵庸月被撵出来的消息。

消息传回清月坊，连雪银都觉得这么好的机会不做点什么实在是对不起老天，他也不知道这么挑拨离间会达到什么效果，不过他觉得能给本就因税收焦头烂额的户部再添点堵是再好不过的。

永昶在品庭居酒足饭饱后回了梅府，向雪银禀报赵庸月的情形，笑道：“先生觉得这赵庸月敢不敢到户部去大闹？”

雪银笑道：“会不会大闹，得看吃了多大的亏。”

永昶明白了雪银的意思，心领神会的笑道：“那属下明个儿就让人给户部送节敬去。”

雪银明知故问的笑道：“我听说那孔谦今年连神珠会馆的节敬，也不让进户部了，你这节敬要怎么送？”

永昶笑道：“所以属下才好让人挨家挨户的送啊，真要是去部里，反不好行事了。”

雪银“呵呵”的笑了起来，挑眉道：“永昶，我总觉得，顺应天意做事，是件非常快意的事情。就看这件事老天会让我们做到什么程度了。”

永昶明白雪银的意思，同样快意的笑道：“这一定很有趣。明天属下就去给那个废物送节敬，送一大笔。”

他也学着雪银的样子挑了挑眉毛，笑道：“大到他一想起每年都损失这么一大笔钱，就会肉疼的睡不着觉。”

第二天的午后，倒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可惜赵庸月家却被前面的品庭居的高楼遮掉了半边的阳光，显得格外的阴冷。

赵庸月娘子刚从赵府里回来，她是去找府里相熟的姐妹打听赵庸月怎么得罪了长公主，是不是还能补救，好过两天趁着年节，进府里求了夫人，再搬回原来的宅子去。

可一打听才知道，事情的起因竟是赵庸月勾搭长公主的独生爱子去逛青楼，长公主只此一子，看得比命还要金贵，这次是动了真气的，恐怕一时半会儿的不会消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