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白癸还是被梁今今拖进了坑。
老实说,白癸对藏尸间完全达不到梁今今这种毫无芥蒂,甚至还颇为喜欢的地步。但他极有自信地认为,在排斥藏尸间这点上,除了梁今今之外,其他人应该会和自己保持一致的立场。
他这个笃定的想法刚确立就听魏坚说:“其实,我之前觉得今晚那边会出点大事,没人守着估计我们好不容易查到的线索,就该都断了。”此人大概被梁今今刚才飞来的一刀削掉了一身骨气,竟然还无中生有一番正经话。
白癸不跟他一般见识,镇定反驳。
“虽然这五堰镇比较穷山僻壤,不过找几个人帮着看守藏尸间的问题总不大吧。尸体若是有了动静,他们能及时知会我们就没问题。用不着你们这么用心的!”白癸口中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着出来的。
“怎么会用不着……”梁今今一听就急了。事关荣誉!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随便找个人看守,万一技不如人,那就糟了。
魏坚眼皮都没全掀开,就着半垂眼的神色,瞅着白癸说:“你装什么呢?明明心里有对策了,还喜欢打退堂鼓。”
白癸朝他甩冷眼,说:“就你不装,就你明察秋毫。你有能耐别拉着我啊。”
魏坚把箍着白癸脖子的手紧了紧,说:“那不行,我们俩是有难同当的关系。要死一起死!”
“死开!”白癸使着全力推魏坚。两人各怀鬼胎,话语中暗潮明潮都很汹涌,不管不顾就较上劲了。
梁今今在一边羡慕:“你们感情真好。”
梁今今忽然萌生出了一腔的干劲。
“反正告示已经贴出去了,战书也有人接了!从今天开始就要守好藏尸间了吧!白大人你有什么安排吗?”
白癸垂着眼皮,声线清冷。
“我的安排就是,你们俩能离这多远就多远,别跟人争啊抢啊,动手动脚。完完整整的不好吗?”
魏坚在他耳边悄声说:“没门,我就不走,你奈我何?”
白癸说:“……我现在只希望你俩仔细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你一个身娇肉贵的三皇子,再加上一个宰相千金,你们俩金贵的程度堪比东宫里的那位了,你说我能让你们干那种闹出命的事?”
魏坚扭头看了梁今今一眼,竟然觉得白癸说得还有几分道理。
“白大人好像压力很大。”
“我没让他参加啊。”梁今今一脸无辜。
“可你把他拖来藏尸间了,不参加也要参观了吧。”魏坚皱了眉“那么血腥……”
“那要不,还是放了他吧?”梁今今似乎良心发现了。
白癸忍无可忍。
“我不参加,我看着你们俩!”
梁今今很好奇,一个不会武的来看着两个会武的,是什么样的体验。
魏坚无所谓,一脸纵容地说:“白大人一辈子都在人生路上辛苦忙碌,好不容易十年寒窗中了探花,结果还被发配到这种荒郊野岭的地方来锻炼。我们体谅体谅他,就让他参与一回我们江湖人的乐趣。”
白癸:“……”鬼才要这货的体谅。
两人成功把白癸气走了。
魏坚敛了脸上的玩笑,正儿八经地问:“你有把握吗?”
梁今今还没从刚才的活跃气氛中回神,扭头一眼撞进了魏坚的眼中。她心底当即咯噔了一声。
通常魏坚看人的时候,脸上都是笑。双眼眯着,能掩饰他眼中的某些东西。但现在他眼底的某种情绪直白地落在她的眼中,并且告诉她——他是认真的。
梁今今皱着眉垂下脸。
魏坚偏头注视着她,声音却是柔和的。
“白癸说的也没有错。玩归玩,但我们是有目的在身。忘了跟踪你进宰相府的那两个人了?”
梁今今当然没忘,要不是有她师父在,保不准她真的出事了。
魏坚继续说:“人一多就容易出事,幸亏坚哥我聪明,事先做了点措施。”
梁今今偷偷觑他,发现这人又稍稍恢复了一点无赖的神色。仿佛刚才那股认真劲儿就只是她的错觉。
“念在我这么配合你的份上。下次需要人手做事,请忽略我的存在。”
梁今今;“……”做梦!
大家都以为,江湖切磋总有其规矩。
有规矩,按部就班总没错。
谁想这帮旁门左道的人根本就没规矩!甚至下手的分寸都没有!
遭遇第一个围堵的时间大约是入夜天刚黑的时辰。第一个倒霉蛋是李安庆。
白癸上任的风声还没有出去,李安庆这几天又经常在外面抛头露面,导致被人上了标记。晚上吃饱喝足,准备方便一下。
于是在去茅厕的路上,遭遇了第一波埋伏——他一脚踩上了人家做的陷阱,整个被倒挂在墙上。
凶手隔了他靠着的墙,逼问他藏尸间在哪。
李安庆怂得不行,一五一十全招了。
第二个倒霉蛋是白癸。
不过白癸比李安庆幸运多了。好歹对方没给他设什么陷阱,只是拿刀抵在他的咽喉上,问他地址而已。
第三个是魏坚。
碰上魏坚,大约对方才能算倒霉蛋。魏坚的功夫底子十分扎实。围堵他的一开始只有一波,大约上了十来种暗器和偷袭技巧,全军覆没。之后渐渐出现了第二波……
后院铿锵声不绝于耳,直到梁今今气势汹汹地踏进来。一瞬间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魏坚瞥了一眼满地的武器,问:“做得都挺精致的,拿出去卖值钱吗?”
梁今今见他平安无事,松了口气,说:“李安庆他们都中招了。你去救人,到藏尸间那边跟我们会和。”
魏坚最近学乖了——从谁的话也不听上升到了只听梁今今话的程度,他任劳任怨地把外使府所有人都收拾进了藏尸间所在的院子里,一进去,就看到梁今今一个人端正地坐在院中央。
白癸气急败坏地问:“怎么回事?”
梁今今睁眼,说:“算了下,一共有七波人。其中动手了四波,还有三拨人在观望。”
魏坚立刻进入了状态,伏身问:“你怎么知道有七拨?”
梁今今不慌不忙地从腰间摸出一个帖子,郑重地:“我师父刚送过来的帖子,上面登记了应战人的身份。”
“……”白癸刚要去拿。
梁今今倏然收了回来,说:“要看门内的帖子需要特殊的技巧。给门外汉要出人命的。”
白癸立马收手,背后窜出了一身白毛汗,心想这些江湖人到底在搞什么明堂,好端端的切磋,现在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在玩命……
说好的点到即止呢?
他忽然一顿,想起梁今今给他看战书的时候,寻思着,这江湖上的切磋都玩得太高端了。
唯一安然无恙的元刚有点懵,正要问话。梁今今忽然仰着头看他们说:“要不你们先在这里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吧,今晚上可能会有点热闹。”
屁点大的外使府三年都没这么热闹过,李安庆心情异常复杂。
他有些惴惴地问:“感觉这切磋的程度不太对啊。不会闹出人命吧……”
梁今今闻言,忽然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程度不高的切磋,有什么意思?”
“……”纵然知道一切都有其目的,白癸心底还是不太踏实。他忍不住朝魏坚看过去。
魏坚难得没有耍贱,人模人样地规矩着。脸上的笑也不是平时那种深不见底的平和——他的眼神有一点发沉,白癸认得这个眼神,魏坚每次发现问题的时候,就是他现在这个模样。
他用手肘推了下魏坚,问:“怎么了?”
魏坚陡然回神,猛地扭头看他。
“啊?”
“我问你怎么了。”白癸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
“没什么啊。”魏坚习惯性地扬眉笑,说:“现在刚开始,我们是外行人,不清楚他们行内的规矩。先摸一摸情况再说。”
他们几个人里面,只有梁今今才是对这个业内的切磋比较熟悉。李安庆受了点惊吓,心神不宁。听梁今今的科普才听了个开头,就撑不住到一边倒下了。
元刚对这些不感兴趣,随后也去养精蓄略了。
只有白癸和魏坚盘坐在梁今今对面,听她仔细讲切磋的细节。
“我们这个行业分门别类比较细。而且分出来的每一行对个人的技术要求都特别高。”
白癸作为一个纯粹的外行人,好奇地问:“你把范围说得那么广,是今晚上门的人不止你们尸术的人?”
“光我们尸术的人切磋没意思。本来行业竞争又不是只有技术上的。”梁今今瞅了一眼魏坚,“听得懂吗?”
魏坚应声:“唔,还行。就好比出门去菜市场买菜,你想买是好吃的菜,而不是固定吃什么菜。”
“差不多就这个意思了。”梁今今接着说:“所以切磋起来,知识面广,五花八门,特别有意思。”
白癸也觉得有点意思,但他答应梁今今并不是为了让他们切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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