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胡思乱想

她实在没料到，看似不问世事的二公子，却深谙此道。其实他比任何人都看得透切。即便是身为朝廷重臣的大公子，也未必有二公子这般领悟彻底。

“你到我屋内躲避一下吧？”卫叔宝稍微倾身俯靠，或许两人靠得太近，以致小鱼都能清晰地感受到二公子身上散发出的幽香，淡淡的，清雅的，气氛又再一次升温。

还有……那股炙热的气息，吹拂得让小鱼将头垂得更低了。她的双手，甚至不知该如何摆放。

“可……外面有人守着……我要怎么出去……”见到水嫩的脸儿脸颊绯红，卫叔宝轻轻笑了笑，轻应了一声。

“无事，我自有办法。”闻言，小鱼眉眼稍抬，怔怔的直视眼前之人，还在她眩惑之时，却只听见那温和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外面可否有人在？”

听到这话，小鱼完完全全呆愣了下。他这是要干什么？

心中的疑惑越发不可收拾了。

就在小鱼刚要启唇问话的刹间，那儒雅的声音又再一次缓缓溢出：“我等会就要回房，现在腹中饥馑，你们去东厨弄些红枣莲子糯米粥送去冬园。切记，糯米一定要多煮一会，粥一定要熬成粥状方可。”

“是，奴婢遵命。二公子，奴婢先行告退了。”伴随一阵脚步声后，终归于沉静，这么一来，就代表外边的婢女已远离此地了？

原来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二公子摆明在帮她逃出生天。而她呢，竟然无耻到怀疑二公子的良苦用心，着实撅竖小人是也。

“走，现在跟我走！”他伸手抓稳小鱼的手腕，柔和的双眸注视着全身湿渌渌而散发着馨香的女子，对于男人而言，小鱼这副美人出浴图，活脱脱就是出水芙蓉清绝姿的画中仙子。他几乎为之疯狂，险些就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卫叔宝深吸好几口气，这才稳住了芜杂的思绪。他用力地摇了摇头，把这满脑子不规矩的思想统统赶走。

倏然，他拉起小鱼疾步奔走，争快恐慢那般远离碧云阁。小鱼见到二公子如此慌张的神态，也亦趋亦步跟在身后，丝毫不敢落下半步，他这是在极力袒护她啊！

暮色中，一对身影时隐时现，在这万籁俱寂的夜色里，游走于卫府曲曲折折的回廊上。

卫叔宝果断选择了偏僻小径，一路上倒是悄无人迹，不知过了几个石拱桥，穿越了几处曲廊，踏过奇花异草，终于安全抵达冬园，相较于卫叔宝的冷静，小鱼可谓是悬着一颗心跟在他的身后。

卫叔宝忙不迭开了房门，先让小鱼进到内屋，自己则是回过身，左右顾盼几下，见到四周无人后，这才真正松了口气，提鞋跨进屋内。

“你全身都湿透了，我这里没有女眷的衣物，若是你不嫌弃的，就先换上这身衣物。”说话间，卫叔宝已将月牙白丝缎长袍递到小鱼面前。

小鱼闻声望去，只见二公子低着头显得异常尴尬，他白皙的脸颊也泛上了一缕绯红，他不敢直视对面的人儿，别开视线到一侧，殊不知他一举动，更添几分优雅姿色。

望着二公子因害羞而脸畔泛出的红晕，小鱼的呼吸兀然变得有些急促，她半响才反应过来，怯怯地接下那件月牙白丝缎长袍，低着头，轻轻迸出一句：“谢谢！”

小鱼有些笨拙地解开衣扣，古代的衣裳，繁缛复杂，她到现在，都还未完全习惯。解开了第一颗衣扣，卫叔宝见到此情景，有些惊讶，用一种奇异的眼神定定凝视着她许久，突然，他意识到了一些事情，脸上那一层薄薄的羞臊红晕忽而像抹上了厚厚一层鲜红，他怕被眼前的人发现了内心的秘密，忙不迭低下了头。

“咳咳……”轻轻传来了几声干咳，小鱼停下手上的动作，一脸眩惑地举头看向他。

“小鱼，你——”羞于说出口的言语，只见卫叔宝用食指指着那道巨大的玉石海棠式的屏风，这会儿，小鱼完全明白了，她她她——竟然当着二公子的面解衣宽带！

轰！小鱼的脑中一片空白，她的脸上又飞起一道红晕，忸怩不安，两只手不停地数摸着丝缎长袍，尤其那一双眼睛，更是不知如何安放是好。

“多谢二公子提醒！”轻轻福了福身子，小鱼脸上布满红霞，一溜烟似的转身跑到屏风后边，深深吸了几口气后，她这才收起荒芜的思绪。

“蒋小鱼，你要镇定，对，一定要镇定！”她轻轻拍着泛红的脸颊，决计要自己先振作起来，别自乱阵脚。

但为什么脑袋空空，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呢？柳眉紧蹙，小鱼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以致屋外传来了阵阵脚步声，她也未曾察觉。

卫叔宝听到外边传来的走路声，神态有着掩饰的焦虑，这会儿要怎么办是好？小鱼为何还不出来？她还换好衣裳吗？他……要不要提醒她一下？

“小鱼——”又会一声轻轻地低唤，这一声轻如羽毛般的声音也打断了小鱼紊乱的思绪，她用力吸了一口气，轻声回道：“公子，有何事？”

“那个……你换好衣裳了吗？好像有人过来了。”声音一如既往地轻柔。

闻言此话，小鱼这才乱了手脚，有人过来了？不会吧？她她她……还未换好衣裳，这这……要怎么办呢？

情急之下，她只好把地下那一推湿透的衣裳藏到沐浴木桶中，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忽地眼睛一亮，看中了黑檀木架子床，她披着那一身长袍，一个箭步窜了过去，拉下雕花软毛织锦床帐。

卫叔宝也被小鱼这个举动吓了一跳，他凤眸睁大了一下，尔后又恢复平静。

他径直走到桌案前，点起了小小的暖炉，神态从容自若，脸上又恢复了昔日里不言苟笑的神情。

于此同时，屋外的脚步声停在门口，伴随而来便是轻轻的敲门声，还有恭敬地问候：“启禀二公子，红枣莲子糯米粥已煮好。”

“嗯，那端进来吧。”卫叔宝轻轻应着话。

语毕，只见那房门稍微开了一条缝隙，尔后便有一丫鬟端着一个精致的锦盒，徐步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