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真的？

“当然不是。”对于这个丫头的曲解，他立马否认，虽然他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但是光听她那语气，他也能联想到她一副狐疑的上下打量着他那个神情，光是想到这个，他心绪忽而忐忑，跳个不停，最可悲的是，他一点头绪也理不出来，不明所然。

“那是什么？”小鱼忍不住发表意见，她着实好奇得很。

“明月确实是我娘亲送到这里的通房丫鬟，只不过我不喜这样的安排，一直与她保持距离。她到目前为止还是清白之身。”情急之下，卫叔宝的声音大了些。

“喔？通房丫鬟，是不是夜间伺候……”小鱼这话刚讲到半句就被对面之人轻轻的咳嗽声打断了，“是的。”轻轻的声音算是满足了小鱼猎奇之心。

只不过这下子更勾起某人的探究精神，她无所顾忌地问了一连串问题，在面对他的时候，不再是胆怯的样子，而是敞开心胸痛快淋漓地聊着。

“是不是大公子也有通房丫鬟？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要这样呢？这个是不是什么风俗呢？为什么……”

黑暗中，两道身影，偶偶私语，不时间从屋内传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与虫鸣之声凑成了一曲高山流水觅知音。

不知不觉间，外边又传来铜锣的声音，“咚——咚！咚！咚！咚！”紧接着便是更夫们扯开嗓子的提示声：“早睡早起，保重身体！”

小鱼晓得这个提示，这样说来，已经五更天了？忽然间，屋内的声音戛然而止，这时，两个人，对视一笑，又是一番欢声笑语激荡在屋内，许久，许久之后。

“五更天了，时间真快！”语气中挟带多有不舍，温沉的声音之后，又是一声叹息，只不过这一声叹气，不尽先前那般畅怀，倒是隐暗着一抹不尽如人意之息。

“那个……我要走了。”小鱼垂着头，略有不舍。

“我送你去。”卸下那些礼节后，他毫无顾忌担心她，又留恋不舍她的单纯朗直。她善谈，聪颖，与自己志趣相投；他欣赏她对“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的独特见解与豁达。

以致他见她要离开了，他吃紧了，不舍了，甚至有些害怕了，他怕她这一去，便又成了陌路人。他只希望，以后的每一天，他都能听到她这般爽朗地娇呼他的名字，这样平等温馨的相处，是他自出生到现在从未感受得到的。

她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如此纯粹芳香，赤诚相待。这真，他欣喜若狂；这情，他爱惜不已。或许，早在初见之时，她那娇小的倩影，早已闯进他心窝里，藏着，生长着，不为别的，就为了这一刻，能与她畅所欲言，无所不谈。殊不知，在今夜看似短暂的一晚，两颗心却悄然靠近，相依相偎。

小鱼闻此言，本想拒绝的话语却梗在喉咙处，她明知此事多有不妥，心中却甚是有些期待，不知为何，她就是想更接近他一些，甚至此刻她还贪婪地迷恋着他残余的体温，那些属于他的气息，正一点一点击破她的心防。

“嗯。”这次，小鱼含羞着点头，掀开温暖的被褥，下了床，径直走到火盆旁，换上自个的衣裳，再将身上换下的长袍摆放到旁边的椅子上。

穿好衣裳，两只小手摸了摸还未完全干透的衣裳，举头之间，却已见一道人影挪身至她面前，须臾之间，那人走到桌案旁，点了盏火，顿时屋内又变得通亮起来。

“以后换你来我身边服侍，可好？”没把沉默当一回事，公子轻轻吐露心声，他靠得好近，嘴唇几乎依附在小鱼的耳畔旁，轻声询问。

闻言，小鱼身子展了一惊，抬头相望，不及多想便开声问道：“可是……那个……明月姐要怎么办？”

听懂了佳人的意思，明白她的顾虑，卫叔宝不着痕迹地启唇浅笑，低声回道：“我相信你们两人会和睦相处的。”

“嗯。”小鱼这次没有顾左右，而且肯定地应诺一声，算是暗示了自己的心意。她毕竟有着不一样的思想，即使活在当下，多多少少受了这个世道的影响，变得有些拘谨了，但根植在骨子里的东西永远不会改变，比如敢爱敢恨。

听到佳人的应诺，卫叔宝轻笑一声。

小鱼先到门外候着，卫叔宝吹灭了烛火，提鞋步出门外。出去的时候他细心地把门关好，这才回头朝旁边的佳人笑着说道：“走吧。”简单一句，不着痕迹地打断了小鱼的思绪，她回过神来，与公子相顾一笑，微微颔首应诺了一句，“嗯，走吧。”两人一前一后，亦步亦趋，紧随其后。

一路上倒没多少人，偶尔会有一两个婢女行过，两人躲了起来，待婢女离去后，又再出来。小鱼这次能很快回到东厢房落院的柴房，最大功劳莫过于有二公子带路，当她站定在柴房门前，那颗忐忑不安的心才得以落幕。

站在小鱼身后的人似乎并无离开之意，感受到身后人投来的那一抹落寞的目光，小鱼朝他回头，她可以感觉到，他离别堪悲的不舍，泪眼相看，竟无语凝咽。

“公子，夜风甚凉，请回吧，别冻着。”伴着担忧的声音从小鱼小嘴中溢出。

“嗯，你忍着点，天一亮，便会有人过来放你出去。你今日无需到我屋内请安，先回房休息一日，明早再过去。我会让明月送膳给你，无需担心。”他扬起一抹笑，那双水眸温情满溢。这下子，佳人的脸儿又变得嫣红了。

和风吹拂，轻轻拂动两人的头发。这时，卫叔宝伸出手，轻柔地拨开佳人发间的一片落叶，“落叶何时还？”语毕，将那一片落叶递至到小鱼跟前，满怀期待。

小鱼接过他手中那片落叶，笑靥如花般回道：“相别重相遇。”听到此言，卫叔宝不自禁地展露容颜，深深凝视面前的佳人，轻声吐出一句：“愿言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