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换了个药

好冷。

如果说妖皇像三月的春风，温暖而和煦。

那么莘庄就是腊月的寒霜，冰冷而凉薄。

人未到，扑面而来的寒气。

莘庄穿着一身幽蓝如冰的衣袍，样式非常简单，没有多余的装饰。脸庞刚毅，五官犹如刀刻，深邃而凌厉。

妖族，男的帅，女的美，连雌雄同体的种类都好看得男女莫辨。

只是这莘庄的气场类型，实在太过严寒、高冷了，给人一种不敢靠近的疏离感。

璇玑不由得脊背微微一颤：“莘庄大人，你是人间的神医莘庄，也是妖族的预言师莘庄？”

“正是。”

“你找我有事？”

“该给你换药了。”莘庄语气淡淡。

看来莘庄不仅是人间的神医，也是妖族的神医吧？

“哦，多谢。”璇玑略微有点尴尬的是，妖皇的真身就蜷缩在她怀里。如果上药，会不会吵醒他？

然而实际上，妖族的医术是不能以常理来揣度了。

莘庄抬手间，使了几个法决。

璇玑只觉得腰间一凉，伤口的地方舒服多了。这就完事儿了！

“我看看他的伤。”莘庄说着，就坐到了床沿。

对待妖皇，他就小心细致了许多。

他躬身，眼睛细细地看着妖皇七寸的地方。那里有刚刚愈合的伤痕，有一点裂开了，渗出了一丝血。

莘庄脸色一黑，质问的语气：“明明都已经愈合了，你们刚刚做了什么？”

之前妖皇也就翻了个身，维持着俯卧撑的姿势，然后欢欢喜喜地想抱着她出去溜达溜达，然后就跌回来，回了原形。

璇玑弱弱地说道：“额，也没做什么呀！”

“我能理解你们九百八十三年没见、思之如狂的心情，但是能不能等伤好了再玩合体？”

“我们真没有……”

“也不知道人族有什么好的，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的，值得他像个缺心眼一样玩命付出？”莘庄完全沉溺在自言自语中，叨叨叨，“人族最讨厌了。就因为人族弱小短命，就受到创世神的照顾、仙族的庇佑，霸占着灵气充沛的仙华大陆。而妖族、鬼族却各自退到了极南之地与极北之地，都是灵气稀薄、条件艰险的地方。你呆在他给你建造的花园里，当着温室里的小花，根本没有见过底层那些妖族过着什么日子。”

璇玑只知道三族分域而治，但是在妖族的记忆被封印了，也没有去过鬼族的领地。妖鬼的生存环境真有那么糟糕？

可是即便妖鬼再可怜，寿命也是以千年为单位。上帝是公平的。短命一族的人类，是蜉蝣一生。

璇玑身为人族，自然要为人族说话：“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三族混居，妖族凭着强大的力量占据统治地位，鬼族凭着夺舍、吞魂、吃人……将会死死压制人族，那人族的日子又会变成什么样子？要么逃亡，要么沦为食物，惶惶不可终日？”

切！

莘庄嗤声一笑：“那你有没有想过，被生冷不忌的人族，吃掉的那些生灵？鸡鸭鱼肉、白菜萝卜……难道就该死？”

璇玑搬出了达尔文的生物进化论：“自然界的存在，就是一个循环往复的食物链。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莘庄半步也不退让：“没错。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那妖族压制鬼族，鬼族吞噬人类，又有什么错？难道这不也是自然规律？”

“不要忘了，仙族大多都是仙人，而妖仙、鬼仙数量极少。如果三族真要血战，仙人们不会坐视不管，到时候谁胜谁负尤未可知。”

莘庄一脸鄙夷：“人类占据着仙华大陆，若得仙缘，不足百年就能修为仙身，不然又怎么会有那么多仙人诞生？而妖族、鬼族只能苟延残喘，而且数千上万年才能条件苛刻地渡劫成仙，其间差距，又怎么不是仙族有意偏袒呢？”

这仇恨已经拉到了高高在上的仙族身上，这就很尴尬了。

这样争执下去是一个死胡同，没有结果的。

璇玑微笑，试图消融一点莘庄的怨气：“既然无法改变环境，那就适应环境。妖域就算条件艰苦，但是妖族各个自由自在，不也挺好？”

“你错了，妖族根本不是无法改变环境。只要妖皇一声令下，我等就能冲破诅咒沙漠的封印，杀入仙华大陆，将小小人族碾成渣滓。至于仙族，他们被天界的神族管制，我妖族根本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那妖族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安分守己？”

“问得好。因为你，就是你，你这个人族的女人。”莘庄一双喷火的双瞳，狠狠地瞪着璇玑，“当年妖皇向人族要了你和亲，并且承诺给人族一千年的和平。”

妖皇倒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璇玑看了一眼仍然在自己怀里熟睡的小青蛇，眼睛里多了一抹温柔与感激：“和平难道不好？非要两败俱伤才甘心？”

“成亲原本也是大好事。但是你辜负了他。你只陪了他短短两年，他却等了你千年。现在为了你弄成这样，妖族至尊的位置，你以为还稳得住？”

妖族强者为尊，至强的妖，才能当上妖皇。

璇玑心疼地抚摸着妖皇的蛇鳞：“等他伤好了，闭关修炼，一定会很快恢复到巅峰状态的。”

“晚了。祸水女人，你换来的千年和平，即将结束了。”

璇玑一惊：“你什么意思？妖族要向人族宣战吗？”

莘庄露出了一抹冷笑。森冷的笑。

他转身，离开了。带出一股冷风。

“喂，莘庄，你别走！你把话说清楚！”

“妖族以后已经由不得花无眠做主了。”

已经直呼其名了吗？璇玑丢了他一记眼神杀：“你要夺位吗？”

“不是我。而是百年一次的妖法大赛即将到来。如果妖皇不出面打败第一，那么……那个获胜的妖就会成为下一任妖皇。妖族对人族积怨颇深，如果统治权落到其他妖手里，呵呵……”

那妖族一定会打入人间！

人族哪里是妖族的对手？尤其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璇玑撑着腰起身：“莘庄，我知道你医术高明，妖皇的伤能不能快点好起来？”

“能。只要你愿意。”

“我能做什么？”

“你只需要……”莘庄的声音细如蚊蝇，却字字清晰地落入了璇玑的脑海里。是传音术。

“好，我去做！”璇玑目光坚定地盯着莘庄。

莘庄不着痕迹地淡淡一笑。满脸的冰霜，消散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