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对了个话

夜风吹来。

璇玑衣袂飞扬，长发飞舞，飘然如仙。

白双双却被灵力包裹，纹丝不动，犹如一尊神像。

璇玑微微侧身，直面白双双：“圣尊灵力充沛，也用不着随意浪费吧？”

璇玑以前习惯了现代生活，刚刚穿越来的时候，特别好奇，才喜欢拿个杯子隔空取物、叠个被子凌空操作，但是后来才知道……即便是灵者或者仙族，凡人之力可以做到的事情，都不会消耗灵力修为。

灵力的消耗速度之快，远比恢复速度的十倍百倍千倍不止。所以灵力应该用在刀刃上，比如随时可能爆发的危险。

“我只是不喜欢风。它不仅会吹乱一个人的头发，还会吹乱一个人的心。”白双双仍然一动不动，目视着深沉的夜色，她的声音恍如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她说的话，充满了哲理与诗意。她一定是一个很故事的女人，所有才会有感而发这么莫名其妙的言论。

只可惜璇玑不知道白双双的过去，也不关心她的过去。但是为了拖延时间，她也要装作很好奇的样子：“圣尊心里，住了一个人吧？”

白双双扭头，目光锐利地警告道：“不要自作聪明，也不要多管闲事。这是生而为人的最基本生存法则。”

不该知道的，不要乱问！

继续说下去，就是自寻死路？还敢接话么？

别人也许不敢，但是璇玑必须要敢。她包容笑笑：“每个人的生存方式不同，思想观念、行为方式当然也不同。如果每个人都按部就班地活着，那跟一根树、一块石头又有什么差别呢？这样活着，实在太无趣得很呢！”

温柔也是一种神技。

至少比之于咄咄逼人的欠抽型，要让人稍微顺眼一些。

白双双面色稍微缓和了一点：“没错，人各有志。”

有些人就喜欢痛快燃烧、烟花般绽放一瞬光华，也不愿意碌碌无为地苟活一世。有些人恰恰相反，追求的是一生安康、平淡安心，远离纷争与杀戮。

有的人，在冲。

有的人，在逃。

全都无可厚非。

璇玑一脸真诚，整张俏丽的脸蛋显得和颜悦色：“那么，圣尊想怎么活着呢？圣尊追求的是什么呢？”

白双双眼睛一眯，撇开了头，视线又落入了无边的夜色里：“你今天的话，未免太多了。”

又把天聊死了。

大概是年龄上差不多有两轮的差距，三岁一沟的话，代沟也有七八沟了。果然交流起来，是很困难的。

但是也不知道方郴和方玲玲到底谈妥了没有，到底……逃跑了没有？

璇玑给他们制造独处的机会，还将白双双也支走了。就是希望方郴能带着方玲玲，启动回千绝门的传送阵，逃之夭夭。

白双双似乎也早有所察，蓦然转身：“时间差不多了。该说的话，应该都说完了。”

“等等。”

白双双驻步，眉目微蹙，有些不耐烦：“你有事？”

璇玑干干一笑：“他们这么久不见，而且遭逢了门主大婚、千绝门分裂倒戈、九暝教围困、分隔两地、残卷下落不明……从他们的角度来看，肯定很多话要说。以后能这么说话的机会，恐怕也不多了。就让他们多呆一会儿吧！”

白双双正眼打量了几眼璇玑：“听你这口气，你算准了我不会留方郴活口？”

“斩草除根。这不是你的一贯作风么？”

对付萧家也是，直接将萧家灭门。对付千绝门，恐怕也不会善待方郴，而且如果落入白双双手里，活着倒还不如死了痛快。

白双双微不可见地点点头：“没错，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何必给自己的未来，埋那么多隐患呢？”

宁负天下、不负自己的性格。曹操转世么？

璇玑刚刚张口，却被白双双打断：“上次萧家的事情，你私自救走萧姿影，我不跟你计较。但是千绝门的事，我希望你以后不要插手，否则……”

杀无赦？

璇玑明知故问：“否则怎样？”

“否则，即便是白月，也护不住你。你好自为之，不要试图一而再、再而三地破坏我的计划。不然，就算我容得下你，你也会自取灭亡。”

“其实，你是想告诉我，你背后支撑你的势力，是鬼族吧？而你背后的主人，就是鬼姬吧？就算你不动手，她早晚也无法容忍我破坏她的大计，是么？”

白双双眼睑睁大，略显意外。即便是陈雪儿，都还被蒙在鼓里。璇玑竟然可以一语道破，那些隐藏在暗夜最深处的阴谋，还有心灵缝隙里的阴暗秘密。

毕竟，也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出无迹可寻的“鬼上身”。

白双双与璇玑对视须臾，转瞬释然了：“原来，你开了天眼，难怪了……”

轮到璇玑惊疑了：“天眼是什么？”

“有些人是天生天眼，可以分辨出人鬼妖三族。有些人是后天在机缘巧合之下，开了天眼。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开的天眼，但是你的确开了天眼。”

是呀！

自从妖域养伤、伤好返回人间，璇玑就觉得她异常敏锐。譬如曾经被鬼姬上身的陈雪儿所用的鬼骨刀，也能看出丝丝鬼气；白双双因为借助鬼力修炼，眉宇之间也会隐现鬼气；如果是白月，一旦触灵探入他的龙珠上，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上面没有完全净化的尸鬼王之力。

原来，这是开了天眼。

她怎么就开了天眼呢？难道是妖皇？

璇玑不由得想到，妖皇曾经轻吻过她的眼睛，难道是那个时候？原来开天眼这么容易？

完蛋了，思想又抛锚了。这么紧张的气氛下，竟然想到了妖皇那张颠倒众生的脸，那温柔似水的目光，还有那温暖轻柔的指腹，以及缱绻深情的吻。

啊！要疯了！

“你既然什么都知道，更应该安分守己。鬼姬，不是你可以反叛的对象。”白双双看似善意的提醒，其实隐藏着浓浓的杀机。

反叛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条。这不是吓唬璇玑。

“是是是，我也没想过要做什么呀！好好地给自己新婚燕尔的夫君送送终，还不行么？”璇玑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倒让人有些相信。

她的内心，却不断地呼喊。方郴，你一定少说废话，赶紧带着方玲玲逃命啊！

白双双朝大门走了几步，故意偏头瞟了一眼璇玑紧张、慌乱而担忧的神色，她露出了高位者才有的胜利笑容：“你是不是在想，拖延了这么久，方郴应该带着方玲玲已经逃了很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