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梁回了房间,面色仍是不善,路小南从被窝里探出头来小心翼翼的瞥了他一眼,张了张嘴想问问怎么了,却没敢说。
满梁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觉得好笑,于是表情也轻松了许多,“怎么还没睡?”
路小南连忙闭上眼睛,“我睡着了!”
果然听见满梁“噗嗤”一声笑了,屋内有些阴沉的的氛围也消散了。
知道路小南好奇自己做什么去了,满梁解释道,“我只是去同娘说了李灵儿的事,日后应该不会再在家里看到她了。”
“真的!?”路小南张开装睡的眼睛,眼里亮晶晶的,哪有半分睡意。
“嗯。”满梁脱了外衣熄了油灯躺下来,“可以安心睡了吧?”
路小南连连点头,满梁感觉到身边的小人儿的动作,心中一片柔软。这样可爱惹人怜的路小南,当得自己倾心相待。
次日,满梁依旧一早便带着满福满归下地干活去了,路小南本想睡到日上三竿再醒来,却被院内的吵闹声吵醒了。
“满伯母,你为何不让我进去?”李灵儿的声音很是急切,看着近在咫尺的房子,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昨日下错了一步棋,就失去了靠近满梁的机会。
满老娘叹了口气,“灵儿啊,不是伯母要为难你,实在是满梁他……你啊,这段时间也辛苦了,这黄豆给你拿回去吃,过些时日再来吧。”
李灵儿愣愣的看着自己面前的一篮黄豆,咬紧了牙关,“满伯母,你当真不让我再进去了?”
“灵儿啊,你还是回去好好歇息吧,你看你最近都累瘦了。”满老娘只得顾左右而言他,“过些时日再说吧。”
毕竟自己也是为了大儿子好才会将李灵儿塞给他,可他为了路小南都能威胁自己了,孰轻孰重她自然是一目了然,短时间内不敢再在满梁面前提休妻的话了。
否则即便有一天李灵儿真的进了家门,只怕自己也看不到了。
李灵儿惨淡一笑,她为了这个家天不亮就跑来干活的时候满老娘不说自己瘦了,偏就这个时候说了,她不傻,自然明白这不过是一套推辞。
她点了点头,也没有脸面再赖在别人家院子里不走,转身一句道别的话也没有,径直离开了。
路小南在屋内噗嗤一笑,只可惜自己的腿还没好,不能亲眼看到这副场景。
“吱呀——”房门忽然被人推开了,路小南察觉来者不善,下意识的闭上眼睛装睡。
满老娘看了眼紧闭双眼的路小南,也猜不透她方才到底听没听见自己和李灵儿的对话,自顾自的在桌子前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
“哒”的一声轻响,路小南猜测是满老娘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来了。
“你也嫁过来这么久了,家里的情况你也一清二楚,”满老娘缓缓开口了,语气中有些不可名状的疲惫。
路小南连忙竖起耳朵听着。
“家里四个孩子,满福满归都还小,我年纪又大了,老大要管地里的活,老二出去做匹夫了,”听着满老娘一个个数着家里的人,路小南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如今你又摔断了腿,帮衬不上家里不说,还要拖累不少,”满老娘苦口婆心的劝着,“老娘我说话难听,可都是实在话,你若真有半点为了家里好的意思,也该自己离开。”
路小南心中骇然,这满老娘见满梁那边劝不动,竟是直接从自己这边劝了,听着她略显苍老的声音,路小南心中有些不忍,可也清楚离了这个家,在这个世界上自己就再没有旁的相识之人了。
“我知道我这想法有些自私,可我也是为了这个家好啊。”满老娘的声音有些颤抖,似是确实真情实意的。
路小南咬了咬牙,缓缓张开了眼睛,“我会向你证明我的价值的。”
满老娘似乎并不意外她是醒着的,反问道:“你拿什么证明?那些根本不值钱的破绳子吗?”
路小南摇了摇头,“别的我不敢说,在厨艺这件事上,我有信心能挣到钱。”
“你现在连床都下不来,还怎么去厨房做东西?”满老娘再次反驳着。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给我时间。”路小南的语气中满是坚定,叫满老娘原本坚决不想她留下来的心也动摇了。
“行,我就给你一个月时间,若是到时你腿没好,也赚不了钱,就自觉离开老满家。”满老娘到底是比她长了几轮年岁,直接给下了时限。
屋内安静了许久,才响起路小南沉重的声音,“好,一个月就一个月。”
满老娘离开房间,路小南紧绷的精神瞬的放松下来,竟冒出一层薄汗。
方才她若是露出半点不确定,恐怕自此之后就要每天都被满老娘念叨离开满家了,至少争得了一个月的安静,她还有足够的时间想对策。
不知过了多久,路小南始终维持着一样的姿势仰面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一动不动,似在发呆,又似在想些什么。
眼中的光不时一闪而过。
“咔擦——”门再次响起了,但动静明显小了许多,路小南偏过头去,果然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正佝偻着背小心翼翼的踏进来。
“来了。”路小南毫不意外的看着满归关上门跑到床前,从兜里掏出一本书来,正是之前见过的那本《孔子》。
“嗯,快教我念书吧。”满归刻意压低了声音,所以以为只有靠近路小南的耳边说话她才能听清。
路小南挠了挠被他喷出的气息弄的有些痒痒的耳朵,伸手将他推远了些,“我还年轻,没有耳背,你就在这说就行。”
满归也不在意,急切的摊开书本,催着路小南教他。
两人一字一句的念着,小小的略显寒酸的屋内隐约传出几句读书声,又很快被刻意压低下去。
满归没敢多留,见半个上午过去了,连忙起身道别离开。
路小南则从枕头底下掏出昨日没看完的话本子,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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