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两败俱伤

艾欣说这话的时候，脑海里浮现的是五年前第一次被网络暴力的时候，铺天盖地的谩骂席卷而来，就那一夜之间，她甚至都不清楚她到底是做了多么伤天害理的事，才会受到那些人那么深重的恶意诋毁。

艾欣眼神不禁都在颤抖，她不想让慕一行看出她的异样，低下了头。

慕一行确实也没注意到艾欣的异样，只是陷入到一种纠结中，他向后退了半步，淡声道：“在舞台上，我是慕一行，我是你的嘉宾，可是，在舞台上，你真的把我当成你的嘉宾了吗？无论在舞台上，在你的生活中，我都在你的名单以外……”

艾欣本来录节目就很疲累，这一连串让她烦躁的对话更是让她焦躁不安，直接打断他，一字一句道：“不然呢，我不喜欢麻烦，也不喜欢惹麻烦，从一开始到现在的接触，麻烦还少吗，这期节目之后，还不知道会怎么骂我呢，你能不能为我想一想，我已经不对我的什么伟大理想抱有期待了，现在就想安安稳稳地在这个节目待下去，你能不能别来给我惹麻烦了！”

慕一行听了，瞳孔一缩，好像心上的那根弦断了，麻烦……

他对于她来说只是两个字形容。

艾欣这个软耳根的人，说完其实就后悔了，她不是个会让别人成为她不好脾气的发泄桶，刚才，她确实有些过分了。

她抬起头想说些什么，却看见慕一行眼睛睁的大大的，红红的眼眶，神情恍惚……

想说的话，都噎在喉咙……

慕一行红着眼睛，像是个彷徨找不到路的大孩子，语无伦次地低声道：“我，我从来没认为过我的喜欢在你看来是麻烦，我以为，我只是喜欢你，很普通的。”

艾欣向来不是个嘴毒的人，但她是个自私的人。

艾欣深深长出一口气，转过身，肩膀抵着墙，无奈地说着：“我刚才的话有些过分了，今天录制有些累，语气不好，不过，你现在前程大好，还是别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儿女情长的事上。我也真没想到你在爱情上是个这么单纯的男人，但是，我能做到的也只是感谢你能喜欢我，这种没用的屁话，我真是不想说，但，我们的轨迹终究是两条路，你断了这个念头吧。”

慕一行仿佛被艾欣的最后一句话刺到，他赫然抬头，表情如同一头被刺痛的困兽，他走到艾欣身边，双手握住她的肩膀，不顾艾欣惊讶的眼神，一字一句道：“艾欣，我一直追在你身后是我的命，那我认，你一直不给我回应无视我一切努力，只因我是慕一行，这个命我也认，只是，艾欣你明明也是对我有感觉的却一味的逃避，你的人生难道就真的一直为了别人的眼光而活着吗？”

艾欣被他眼神言语间的恨意吓住，喉头滚动了一下，慕一行鼻尖喷洒的热气染得艾欣脸上热气升腾，握紧双手，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淡声道：“慕一行，以你现在的角度来谈这些，你认为对我来说公平吗。你有什么，我有什么，你是个男人，你可以大肆地和很多女人凑CP，只要你不主动承认你们之间怎么样，那谁也不会说你什么。我是个女人，是个过了三十岁的女人，是个在事业上并没有什么成绩的女人，爱情更不是我的全部，更何况我有喜欢的人，你说你喜欢了我十年，那你知道我喜欢了他多少年吗？我真的很佩服你的勇气，你敢把我堵在这里，逼问我为什么不接受你，可我连在他面前认真地说一句‘我喜欢你’，我都不敢。你知道为什么吗？”

慕一行沉默。

艾欣挣开慕一行的手，把他拉到自己旁边的墙边，她仰起头，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刺得她眼睛酸酸的，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她缓缓闭上眼睛，轻轻说着，“为了他，我努力让自己成为了一个要强的人，但骨子里的东西却是变不了，我成为不了同他相配的人，就不配把那份喜欢说出口。成为不了同他相配的人也就罢了，但我发现我谁都成不了了。所以，慕一行，你就是你，永远不要为了别人，去成为谁，你现在拥有的机会是其他人一辈子都可能没有的，不要因为冲动，就毁了这一切，不值得，真的。”

慕一行不知何时也闭上了眼睛，他没有看艾欣，却知道她现在的脸上是何表情。

慕一行微微勾起唇角，脑海里浮现出的是十年前那个如同向日葵般的女孩，“艾欣，你知道吗，这就是你，看似坚强，什么都不在意，你从来不适合温柔细腻那一套，坚强果敢才是你。所以，看着你不经意流露的脆弱，我会心疼，如果我不是现在慕一行，我又怎么会喜欢你？”

慕一行一字一句的说着，声音有些沙哑，有些沉重，他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痛感深深浅浅，这一次他真的有点被伤到了。

他不是不想坚持，而是他认为的爱在别人那里却是麻烦，她的爱却在另一个明知不可能的男人身上，无望的爱，没有比这个更伤人的了，他想。

慕一行静了几秒，挤出一丝微笑，“算了，今天很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说完，慕一行就要往外走了，在打开门的时候，艾欣给了慕一行最后一击……

“慕一行，我35岁之前是一定会结婚的。”

淡淡的，坚定的，像是在说话一样平淡的诉说，是了，这才是艾欣，一律往对方最弱最痛的地方回击……

慕一行没有回答，因为，没有必要了，在艾欣那里，他就不是那个会给她婚姻的男人，那又何必多说，质问的话语不必多说，在艾欣那里，他早已败得一塌糊涂，一次又一次，慕一行本以为手到擒来的自信终于碎成了渣渣。

也好，又再次将他打醒，生活啊，从来不是一帆风顺。

慕一行想了想还是淡淡的回复了一句，“那我提前恭喜你，结婚那天，不必通知我了。”

“peng……”

门关上了，两个人的那扇门也一样的关上了，房外的人脚步蹒跚，房内的人慢慢蹲下，双手抱着膝盖，紧紧拥抱住自己。

那个时候，两个人心里想的都是。

这样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