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接亲呦

肖易的大儿子肖善勇，如今六岁了，正是长个能吃的年龄，他从碗里抬起头说“二叔，是不是你天天去接亲就有猪肉吃？”

大人们听到这童言无忌的话都不知作何以答。

善勇旁边三岁的弟弟肖善乐，一直是他的跟屁虫。善乐放下筷子拍着手欢快的说“接亲，吃肉肉。”

苏烟云一筷子敲在善勇和善乐的头上“吃肉都堵不上你俩的嘴，这都亥时了，赶紧吃完去睡觉。”

沉浸在兴奋中的一干人这才意识到天色已晚，彪子囫囵一下把碗里剩下的糠糊喝完，放下碗筷朝肖简和肖易告辞“倒不知已经这么晚了，我们也吃饱了，这就回家休息去，明日我再早早的过来。”

肖易起身相送，肖简再次和彪子道了声谢，然后继续去清理母猪的内脏了。

苏氏早早吃完洗漱后回了房间，听到彪子他们要走的声音，出来看到还在忙活的肖简，心疼道“二郎，把这些用井水镇着明日再弄吧，回去好好睡一觉，才有精神去新媳妇。”

苏烟云收拾完碗筷，也劝道“二郎，放着吧，听娘的话回去睡觉去，这些等你哥来拾掇。”

肖易送彪子出去后去了趟茅厕，听到苏烟云的话，点点头也让肖简回去，说剩下的活等明早叫几个本家的婶子来做就行了。

肖简想想也是，既要摆宴席，肯定少不了来帮忙的人。他停下手里的活舀了一盆水洗着手，问道“娘，大哥，咱打算请多少人啊？就这一头猪也不够全村人吃啊！”

“不用请全村，咱们本家叔伯和里长家是必须请的，还有舅，姑那边。好在舅，姑家离得不远，你去接亲时另外让人去接他们倒也来得及。剩余村里人就一户一人吧，这样也有将近百人了。”

“嗯，明天我早早起来再上山一趟去逮几只兔子和鸡，大嫂，咱家地里的菜够吗？不够的话去镇上买一些吧，我这还有些银钱。还有饭食，总不好叫客人来吃糟糠的，起码得是玉米面糊啊。”肖简一一考虑进去说道。

苏烟云说道“要不了多少菜的，大家伙一上桌那还不都盯着那肉菜下手啊，实在不够我去别家借点就行，不用去镇上。就是这玉米面，起码得准备三五十斤啊，咱家可没有。”

肖易提议道“明早让大伯去镇上买吧，现在这粮价怕是有些高，咱们买个三十斤就行，善勇娘，到时候你可要看着点，别熬的太稠了不够吃。”

苏烟云拍着胸脯点点头，她可是省钱能手。

肖简想到怕是刘璃家没有吃的，他朝苏烟云说“大嫂，买五十斤吧，其中二十斤做聘礼。”

一家人商量好细节，肖简才独自回到村里河对面的家。想到明天的这个时候，将会有另外一个人陪自己，他兴奋激动得辗转难眠。

卯时刚到肖简就起床了，睡了几个小时，人也相当精神，他在院子里伸展了下筋骨，然后背起工具朝后山走去。

天黑得只能够看清眼前一米左右的路，山脚处偶尔传来几声狼群的叫声，让人不寒而栗，预示着此刻山林的危险。

肖简没敢往深处走，他来到一处有浅水坑的洋槐林处守株待兔。半个时辰的样子，两只棕灰毛兔子小心翼翼的躲在洋槐树后，竖着耳朵没听见任何声音，其中一只低下头吃起草来，另外一只似乎在站岗放哨。过了一会，吃草的兔子停下，放哨的兔子静静的低下头，咀嚼着地上的美食。

两只兔子吃了一会儿没发现异常，肖简趁它们放松警惕时，手里两个石子精准弹出，两只兔子抬头时已被石子击晕。

拎起兔子，肖简来到另外一处，一阵扑腾的咯咯声传来，他灵巧的一跃，跳进茂密的杂草丛里。前天布下的猎网里一群野鸡四处乱窜，不停的拍打着翅膀，使得猎网越缩越紧，更加逃不掉。

肖简乐呵呵的一把扯过网绳，沉甸甸的数不清有多少只野鸡。

满载而归，此时离肖简上山也就一个时辰。天已大亮，肖简没敢耽搁，以最快速度回到家。

一身露水、污泥，肖简放下野兔野鸡，脱了衣裤就在院子里冲了个冷水澡。

刚擦干头发肖易就过来喊了，他还带了当年成亲时穿的红袍和一朵红花。肖简当场换上，整个人喜庆得很，确是比当年的肖易英俊潇洒。

两人回到肖易家，苏烟云就拿了一个包袱给肖简，“这些都是当年我嫁给你哥穿的戴的，你且拿着，我怕弟妹家姐不懂得操持没准备，要是她们有你就不用拿出来了。”

“谢谢大嫂。”肖简笑道

苏烟云难得的感性，“自家人不说客套话，以后你们日子顺畅了可别忘了大哥大嫂就行。”

肖易过来拉了下苏烟云，“行了行了，再不走天黑前回不来了。”

苏烟云剜了一眼肖易，道“知道了，二郎，那你们快去吧！”

肖简和肖易带着堂兄弟以及村里一些勤快的小伙，一行二十多人，还有肖易家一架牛车，上面放着小野猪，苏烟云还在猪脖处绑了块红布。浩浩荡荡，颇有架势。

刘慧很早就把刘璃叫起来了，刘璃抗议着说“他也没说几点来，这么早起干什么啊？醒了就饿得慌，还不如睡觉呢。”

“怎么的你也得先拾掇下自己啊，快去洗个澡，没得等会肖公子来了你还这蓬头垢面模样。”刘慧数落着刘璃，走出房间。

刘慧不说还好，一说吧刘璃就觉得浑身粘腻到受不了，昨天太累，吃完饭只简单洗漱了下就睡去了。刘璃挣扎一下，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穿上那双破旧的草鞋打算去烧点水。

李大柱已经回家去了，他看着厨房一点儿吃的都没有，于是回家去拿一些。

吃完早饭，等刘璃洗完澡，太阳已经差不多到日中间了，她搬了个凳子坐到院子里晒太阳，顺便把头发弄干。

刘慧见她一点没着急的样子，上前说道“你快些的吧，我去请香草她娘来帮你梳头。”

刘璃叫住刘慧，“姐，这梳头有什么讲究吗？还得去请人。”

刘慧说“以前听老人们说这要找个有福气的人来帮忙的。”

“那万一肖简没来接亲呢？我这头一梳不是让人笑话了去。”刘璃看都要到中午了人影都没有，担心肖简是忽悠她的。

这样一说刘慧也没了主意，正在想还有什么能做的时，外面一群孩子叫喳喳的跑过来说“有人来接新媳妇喽！”

李大柱走出去一看，一群人已经进村了，他连忙跑回家让刘慧准备迎接客人。

刘慧一个刚为人妇的小女人哪懂得这些俗礼，她手足无措，原地转着圈。李大柱看的都晕了，他拉住刘慧坐下，

“你在这先把客人迎进门，我回家拿些红布头过来，好歹添点喜气，然后把娘叫来帮忙招呼。”李大柱说完就走。

“我看我还是去找找里长吧，秀婶子也是个能干的。”刘慧也跟着往外走去。

李大柱叫她在家就行，请人的事他去跑腿，刘慧点点头让他去了。

刘璃听到说肖简已经来了，她回到房间，很快梳了个丸子头用跟绳子绑起来。

看着刘璃素面朝天的样子，想着自己成亲就是糊里糊涂的，现在唯一的妹妹成亲，也是连个会操持的人都没有，这种伤感、无力让刘慧悲从中来，红了眼眶。

张媒婆在门口大声喊道“主人家可在？李家村肖二郎来接亲啦！”这还是头一次看到要迎娶的姑娘家门庭冷落，院子里空无一人呢。

刘慧忙跑出来，“你们来了，快请进。”

肖简走在最前面，他一声高喊“接亲呦！”率先跨进门槛，走到刘慧面前，作了个揖，说道“姐姐，我来接璃儿回家了。”说着把手里的包袱递过去，“这是出来前家中大嫂给的，你看璃儿是否用得到，若用不到也不妨。”

刘慧接过打开一个角，看到一抹艳红，她高兴的说一声“你们先自便，我先拿进去。”

刘璃本来想出来看看情况的，和刘慧撞了个满怀，刘慧都没顾及疼，她把包袱塞进刘璃怀里，“快去换上，这嫁衣是肖家大嫂准备的，看看合不合身。”

肖简叫人把小野猪和面抬下车，李大柱叫的几人正从门外进来。

李钱氏看到这猪眼睛都冒光了，刚刚被李大柱强拉来的不快荡然无存。

李大柱和里长一干人介绍道“这位就是李家村肖二郎，今日前来迎娶妹妹。”

肖简又对众人行了一个作揖礼，“在下肖简，多谢各位前来相帮。”

肖易上前说“你们这边可有摆席，大概多少人？我们过来的都是勤快的，有什么活做你们说一声就行。”

肖简介绍说“这是家中大哥，肖易。”

刘慧走出来，红着脸十分尴尬的说“我们的爹娘刚去，本不该此时嫁妹，所以并没知会乡邻亲友，更不曾打算大摆宴席，让大哥见笑了。”

肖易也有点挂不住脸，总不好他们走了一路，女方家连顿饭都没有吧，这回村后岂不是被人笑话。

肖简知道刘璃家的窘迫，他轻轻碰了一下肖易，摇摇头。对着刘慧说“二郎家中不富，承蒙姐姐不弃，愿与璃儿嫁我。昨日上山猎得两头猪，今日以猪作聘，另有二十斤玉米面，还望姐姐不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