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退货

张员外瞥了一眼周氏，收银子的可是这个老女人，那一张皱得像核桃一样的脸，他看见就够了。

周氏尴尬着一张老脸迎上去，“张员外，你别跟她废话，直接把人带走就行，以后可看好了，别再让跑了。

我收了你的银子，卖身契也给了你，这可是光明正大的买卖，怕什么报官。”

果然是这个老女人把她给卖了，春花的牙齿咬得咯咯响，恨不得揍死她。

张员外听周氏这么一说，得意地笑着从袖中拿出一张卖身契，走到春花身边，腆着一张脸说，笑出一脸褶子，“春花，你就不要这么倔强了，女人还是温柔一点好。

我一两银子买了你，有卖身契在我手里，你这一辈子都是我的人。”

小凤吓得变了脸色，一把抓住春花的胳膊，她心里十分明白，拿着一个人的卖身契，就可以把她像动物一样自由买卖，这在很多人眼里，再正常不过，别人无权干涉。

这张员外有春花的卖身契在手中，即使现在带人把她绑走，别人也无话可说。

春花也明白了这张卖身契的重要性，她冲上去就想夺过来一把撕了它。

张员外闪身躲开，嘿嘿笑着说，“春花，你别傻了，我家有钱有地有房，我不嫌弃你一个寡妇，想把你娶回家当五姨太，你就乖乖从了我吧。

你住在这种破地方，恐怕吃不饱穿不暖，还不如跟我走，后半辈子穿绫罗绸缎吃香的喝辣的。”

此时郑家门外围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看到这个场面忍不住议论纷纷。

“这周氏真是黑心肠，春花在他们家干了这么多年活，当牛做马累死累活，现在竟然被她一两银子卖给五十多岁的老男人，真是作孽。”

“话可别这么说，那张员外可是有钱的主，春花嫁过去做了五姨太，吃香的喝辣的，是去享福了。”

“那你怎么不把你家闺女嫁过去享福？”

“说春花呢，怎么扯到我家去了？真是的。”

……

春花心里惦记着孩子，扭头就向外跑，张员外一挥手，他手下的几个家丁立刻冲上去抓住她。

“你们放开我，我要去找我的孩子。”春花急得两眼冒火，狠狠一口咬在那个揪着她的家丁胳膊上。

“哎呦！”那家丁疼得呲牙咧嘴，手下意识地松开了。

看着人家人多势众，她想今天想逃脱也是不可能的，干脆豁出去了，直接冲进厨房抓了一把菜刀出来。

“你们谁敢过来？”她挥着菜刀，“过来一个我砍一个。”

“哎哟妈呀，这女人太泼辣了。”那几个家丁一看，不敢再往前靠了。

那个被咬的家丁挽起胳膊，看着那一圈带血的牙印，疼得直吸冷气。

张员外也不由得后退一步，心想这样泼辣的女人，即使强硬抢回去做了五姨太，恐怕自己不是被她咬死就是被她砍死。

他回头冷着脸看着周氏，“这样的人我不敢要，退货退钱！”

周氏一看不干了，这一两银子在兜里还没揣热呢，就得还回去，那还不跟割她的肉一样。

“张员外，这女人就是欠打，你回去吊在梁上一天打三回，就不信她不从你。”

张员外一听犹豫了，胖成春花这样的女人，他是极喜欢的，方圆好几个村子好不容易物色到这一个，他还真不舍得。

“张老头，我告诉你，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如果你强硬把我抢回家，肯定会有人命丧在这刀下，不是你的人就是我，你也不想娶个尸体吧？”

春花说着，转手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张员外也不由得对这个女人刮目相看，盯了她半晌，只好妥协，“你把刀放下吧，我可不想娶个尸体。”

他回头对周氏说，“这女人烈得很，我恐怕训不服，你自己留着吧，赶紧退银子。”

周氏实在舍不得那一两银子，还想再劝说两句，春花厉声打断她。

她回头看着张员外，“要不这样吧，她如果不想把那一两银子还给你，你们直接换货，她那女儿小杏年方十八，长得还算周正，做你的五姨太正合适。”

小杏一听就慌了，春花分明是把火往自己身上引啊，她想嫁的人可是风流潇洒一表人才的上官先生，这个又丑又矬的老头，她看一眼就起鸡皮疙瘩。

看见众人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小杏撒腿就往屋里跑，咣当一声关上门。

“呃……那个……”周氏只好从腰里摸出那一两银子，万分不舍极度肉疼地还给张员外。

张员外拿了银子将春花的卖身契还给周氏，领上家丁就走，到门口时又回过身来，堆上一脸笑，“春花，我们张家的大门随时对你敞开，哪一天你过不下去了，就来找我，五姨太的位置我给你留着。”

张员外带着人走了，村民们还围在那里意犹未尽舍不得离开，僻静的山村让他们觉得百无聊赖，有这样的热闹看，实在是有趣。

这个春花今天又让他们吃了一惊，所有的人都觉得她跟以前完全不同了，厉害泼辣极了，连那有钱有势的张员外，以及她那厉害的婆婆周氏都拿她没办法。

春花扔下菜刀，急切地追问着街坊邻居们，“你们有没有看见我的孩子？”

村民们纷纷摇头，“没看见。”

心头的慌乱更加强烈，春花扭头看向周氏，目光凌厉如刀。

周氏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你……你别看我，我真的没见你的孩子。”

“你能卖了我，就能卖了我的孩子。”春花咬牙切齿，“你今天如果不把孩子还给我，我就……”

她转身去寻那把刀，却已不见了踪迹。

原来郑大水已经悄悄捡走藏了起来，今天的春花实在太失控，他也怕自己家弄出人命。

找不到刀，春花直接从院中捡了一根胳膊粗的木棒拎在手里。

“我的妈呀。”周氏一看，撒丫子就跑，关上门躲进屋里不敢出来。

春花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果然是冷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曾经的春花活得太窝囊，常常被随意打骂欺负，日日都活得战战兢兢。

而有些人就是欺软怕硬，你越示弱，他就越欺负你，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孩子。

春花几棍子下去，院中那几口腌菜的大缸就被砸得粉碎。

“周氏，我劝你赶紧把孩子还给我，否则我就让你家无宁日！”

春花手叉腰站在周氏房门口，那模样竟让围观的一干众人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