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之后,春花听到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心里一喜,急忙跑出门看情况。
借着月色,她看到上官先生带着一位穿着官服的大人,和几名衙差骑着马向着郑家的方向而去,她心中一阵惊喜,急忙往家跑。
等她气喘吁吁跑回郑家,郑大水和周氏带着全家已经跪在院中。
他们个个一脸惶恐,不知道县令周大人缘何深夜带着衙差骑马而来。
“周氏,你说,春花的孩子哪去了?”周县令看着周氏,十分严厉。
周氏更是一脸诧异,她没想到堂堂县令大人突然深夜驾到他们家,为的竟是这件事。
“回周大人,小民也不知道春花的孩子哪去了。”周氏努力压制自己怦怦乱跳的心,大着胆子回道。
“大胆刁妇,还不从实招来!”周大人一声怒喝。
周氏吓得一颤,连忙低低地垂下头,大脑飞快地运转起来,想着应该怎么回答。
“周氏,你今天强卖儿媳的事,双河村的村民可都知道了,春花的婴儿突然失踪,你可是最大的嫌疑人。”上官晖看着周氏。
周氏这才明白过来,肯定是这位上官先生把周大人带来的,她实在纳闷,这一表人才的上官先生为什么总是帮着春花那个丑胖子?
“上官先生,我知道你很照顾春花,可是这件事,我确实不知道。”周氏打算就这么抵赖,话语里明里暗里讽刺上官先生跟春花之间有什么。
“大胆村妇!”周县令再次冷哼一声,“上官先生是什么人,岂容你随意这么含沙射影?我看你是想吃杀威棒了。”
“民妇不敢。”周氏吓得直哆嗦,连忙跪下磕头,“民妇愚钝,不会说话,若有得罪上官先生和周大人之处,还请原谅。”
她实在惶恐,没想到上官先生跟县令周大人之间能有渊源,竟这么维护上官先生。
“来呀,把这刁妇带回衙门,看起来不用刑她就不交代。”周县令又一声冷喝。
周氏更是哆嗦得厉害,事到如今,她实在没法死扛下去,只好老老实实地交代,“周大人,那孩子确实被我二两银子卖掉了。
这春花当年被她娘卖给我们家,卖身契都在我手上,我不能折了钱,况且她吃了我们家这么多粮食,我想把他们母子卖掉,也是为了保本。”
周氏哆哆嗦嗦地把春花的卖身契递上去,周县令拿在手里一看,回头看着上官晖,“上官先生,这卖身契确实是真的,这……”
春花算是明白了,原来周氏有了这一纸卖身契,买卖她和她的孩子竟成了合理合法。
“周大人,民女和自己的孩子是人不是货物或牲口,岂容他人卖来买去?”春花急忙冲过去,“恳请周大人为民女做主,让我们母子团聚。民女愿意花钱买下这卖身契,从此获得自由。”
周大人点头,“既然春花愿意赎回自己的卖身契,她有优先权。”
“是,大人,民妇知道了。”周氏答应着,可她心里一清二楚,这春花可是一个子儿都拿不出来,怎么赎?
“周氏,赶紧如实交代,你把那小婴儿卖往何处?”上官晖追问道。
“卖给了二十里之外的牛角村张家。”周氏的声音小极了,跪在那里低下头不敢看人,唯恐县令大人把自己带去衙门吃杀威棒。
“赶紧去把那孩子赎回来还给那做娘的。”周县令冷喝着。
“是是,草民这就去赎。”周氏忙不迭地答应着。
孩子有着落了,春花的一颗心终于放进肚子,她连声向着周县令和上官先生道着谢。
看着这件事得到了解决,周县令回头十分客气地对上官晖一拱手,“上官先生宅心仁厚,下官真是佩……”
话还未说完,他立刻看到上官晖在冲自己使眼色,连忙迅速改口,“本……本官真是佩服。”
这么一个细节,春花却看在眼里,她心头十分震撼,看来这上官先生不是一般人物,深更半夜都能叫动着这县令大人。
而且县令大人在他面前十分恭敬,竟然自称了一句下官,其他人没注意到,春花却是听得明白。
她不由得对这个神秘的男人更加好奇。
县令大人发了话,郑家人自然不敢怠慢,郑大水马上跑去邻家敲门借了马车,载上周氏和春花去赎孩子。
夜黑风高,乡道难走,春花被颠得头都晕了,可一想到即将见到失而复得的孩子,心里就激动不已。
周氏也觉得被颠得骨头都要散架了,她恨恨地看了一眼春花,觉得这个女人外表还像从前一样,可给人的感觉,却跟从前完全不一样。
她豁出来的样子简直不顾一切,而且居然连上官先生和周县令都帮着她,简直让她诧异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她感觉自己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随意欺负她了。
周大水一边赶着车,一边絮絮叨叨地骂着周氏,“真是吃饱了撑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害得我大半夜连觉都睡不成。”
深更半夜的,买孩子那家人睡得正香,忽听外面的大门被敲得山响,睡眼惺忪地坐起来才听得仔细,原来卖孩子那家人来赎孩子了。
这家人当即就喊话表示不愿意,他们儿子儿媳多年不开怀,好不容易托人打听买到这个漂亮的小男娃,长得又那么惹人怜爱,看一眼就让人挪不开眼,怎肯就这么还回去?
要不回孩子,周县令那儿没法交代,周氏一着急,又拿出自己泼辣的看家本领,一边捶着门一边粗着嗓子大声嚎叫着,“赶紧开门,我把钱给你带来了,你把孩子还我们。”
“拉出来的屎还能缩回去吗?”这家的婆婆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嗓门也很大,“孩子你想卖可以,想赎回去可就难了,也得我们同意才行。
我告诉你们,我们全家都看上这孩子了,即使你们想双倍价钱赎回去,我们也不干。”
周氏一听可急了,赎不回去她可得被拉到县衙打几十大棍,她之前可是见过有人在县衙挨打,连年轻人都被打得皮开肉绽奄奄一息,半条命都没了。
何况她这老婆子,估计棍还没挨完就一命呜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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