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偷鸡不着蚀把米

张家男人一听，心里一下子来了底气，一把揪住周氏不放，“听见没，二两原封不动地还回来，就想打发了我们，门都没有。”

郑大水一看这种情况，今天要是不翻倍赔银子，看来是走不了了，只好硬着头皮对张家男人说，“大哥，翻倍就翻倍吧，谁让我家这败家娘们干了蠢事。

你先把那二两银子收着，我这边给你写个欠条，回家凑齐了二两就给你送来。”

张家男人也知道，二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大晚上的谁也不会揣在身上，只好同意了，赶忙叫他家女人拿来纸和笔。

看着郑大水提笔写欠条，周氏的心像猫抓一样，二两银子啊，他们家好几年省吃俭用才能攒下来，就这么白白归了人家。

她觉得自己一股老血在胸口憋着，心肝肺哪哪儿都疼。

她忍不住想上前来夺自家男人手里的笔，却被郑大水瞪了一眼，吼了一嗓子，“滚！”只好缩了回去。

回去的路上，周氏坐在马车里，瞅着抱着孩子的春花，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早把她杀了几百遍了。

她几次欲张口，最后又憋了回去，那上官先生可骑着马跟在后面呢。

春花不用看都知道周氏那张脸气成什么样子，那是她活该咎由自取，这女人卖了她不说，还卖了她孩子，这个仇她可是给她记着呢。

今天她担惊受怕了那么多时辰，一颗心终于完全放进肚子里了，忍不住心情愉快地逗着孩子哼着歌。

周氏的脸更是气成了猪肝色。

春花瞥了一眼周氏和郑大水，冷声说道，“我告诉你们，我的卖身契在你们手里，我会赚够一两银子赎过来，你们卖孩子翻倍赔给人家的二两银子，我一文都不会出。”

周氏刚才憋着就是想提这事儿，但又怕惹了上官先生只好先不吭声，寻思着回去后再想办法让春花出，谁知春花先把她的嘴堵住了。

“还有，你们谁如果以后还敢打我孩子的主意，我直接去找县令周大人。”春花提前给他们打预防针。

驾车的张大水怒道，“这次一下子赔了二两，谁以后再干这吃饱了撑着的蠢事，直接给我滚！”

被自家男人这样骂着警告，周氏咬着牙忍着心中的郁闷没吭声。可是二两银子啊，他没揍自己就不错了，哪敢吭声反驳？

谁知道回了家她就挨了揍。

郑大水回家后翻箱倒柜，凑来凑去都凑不够二两银子，着急上火，直接捞起放在门边的扫把，噼里啪啦就向周氏打去。

“你这个败家娘们，咱家本来就穷，你还一天到晚吃饱了瞎折腾，这下可好了，全部家当赔进去了还不够，你说怎么办？”

周氏被打得一边嚎一边躲，“大不了我去娘家借就是，事情已经出了，你打死我也没用啊。”

小杏连忙来拦她爹，“爹，你就别打娘了。”

郑大水一下子更来了气，他指着女儿怒道，“你一天就知道在背后给你娘出馊主意，赶紧找个人把你嫁出去算了。

对了，那张员外不是想娶五姨太吗？他家有钱，把你嫁过去换钱给人家赔。”

小杏一听吓坏了，哭着说，“爹，我不想嫁给那个丑老头。”

郑大水也是说说气话而已，他并不会真的把女儿嫁给比他的年纪还大了许多，又丑又矬的老头。

如果真的那样干了，唾沫星子都把他淹死了，在双河村，他这张老脸就等于从脸上被人揭掉踩在脚底下。

“你们俩干的好事，赶紧出去筹钱去。”他冲着周氏和女儿吼道。

小杏哭着扶起她娘，母女两个大半夜跑出去借钱。

小凤和春花躺在各自的炕上听着那屋里的一切，心里觉得真是解气，这娘俩一天不干好事，竟搜肠刮肚地害人，这下子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就好好承担后果吧。

周氏刚才被自家男人几扫把狠狠抽在腰上，一走路就疼，她一边龇牙咧嘴地吸着气，一边气急败坏地抱怨着，“真是倒了血霉，摊上这样的事，我都要被气死了。”

“娘，那春花就是个祸害，有她在眼皮子底下，咱娘俩就没有好日子过。”小杏气哼哼地说。

周氏叹着气，“杏儿啊，难道你没看出来吗？这个死胖子跟原来完全不一样了，像变了个人似的，咱们以后得小心行事，别再像这回一样，偷鸡不着蚀把米啊。”

小杏点着头，这个春花再不是从前被她们母女两个捏扁搓圆的窝囊废，她连眼神里都透着机警，以后还真不能像从前那样想欺负就欺负。

被赶出来借钱的娘俩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村道上，路本来就不好走，再加上夜不观色，周氏摔了好几跤，觉得她这把老骨头都要被摔散架了，心里沮丧极了。

好不容易走到十里之外的娘家门口，母女两个累得气喘吁吁。

敲了好半天的门，周氏的大嫂才披着衣服一脸怨气地打开门，“这大晚上的，干啥呀？”

“大嫂，我大哥在家吗？”周氏连忙堆上一脸笑。

“他去外地卖茶叶还没回来，你有啥事？”大嫂防备地看着她。

“那个……”周氏刻意堆出来的笑容使这张脸一脸褶子，“大嫂，你家里有闲钱吗？先借我一点，等秋收卖了红薯我就还你。”

“没有没有。”大嫂立刻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这几个儿子前几年盖房的盖房，娶媳妇的娶媳妇，哪里还有什么闲钱？”

周氏的笑容在脸上一僵，这个大嫂她是知道的，比她还抠门，典型的拉个屎都想涮出个豆来。听到她大哥没在家，周氏就知道今天白来了。

“那个……”她还想再做一下努力。

“我还要哄孙子睡觉，你回吧。”她大嫂可不给她这个机会，打着哈气关上了门。

母女俩没借到钱，垂头丧气地往回走。

小杏边走边气愤地絮叨，“大舅母那个人真不像话，借我们点钱能死啊？又不是不给她还。”

周氏无奈地叹着气，“借不到钱可咋办呀？我回去还不得被你爹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