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继臻一夜未眠,眼下一片青黑,江重烟趴在桌上睡了一晚,翌日便腰疼脖子酸,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萎靡。只是二人都分外默契地错开时间,一个用了早饭去给老封君请安,一个被亲爹提溜到书房去训话,都没发现对方的不对劲。
江重烟忍着不舒服去给老封君请安,却被抱孙心切的老人家会错了意。见江重烟走动间有凝滞之感,不由得心中暗喜,又觉得孙子实在是不够怜香惜玉,怎么能把人折腾着这样呢?老封君笑眯眯地告诉江重烟:“往后就别来请安了,趁着年轻,多要几个孩子才是正经事。”
江重烟一脸懵,愣愣地点着头,丝毫没发现老封君误会了什么。
一出门江重烟就撑不住仪态了,揉着腰对小珠说:“走,快回去给我按按腰,昨晚真是太难受了,严继臻那个混蛋!”
这句话话音刚落,立时就被丫鬟传到了老封君耳朵里,老封君没觉得江重烟在骂严继臻,反而觉得这是年轻夫妻的小情趣,心里分外欢喜,便端着茶笑眯眯地告诉丫鬟:“去,告诉侯爷,把世子放了,让小年轻多相处相处,让他省点心等着抱孙子吧。”
于是在书房里大骂特骂,只把睡眠不足的严继臻训得都要昏睡过去的侯爷在中场休息时,端着茶接收了小厮的耳语,吓得茶盏都没端稳差点泼到严继臻身上。
严继臻的瞌睡一下子就没了,敏捷地跳到一边不满地喊到:“爹你骂就骂,怎么还动起手来?我才刚好你就要把我烫死,我还是不是你亲生的啊!”
侯爷瞪了一眼和自己长得极像的亲儿子,这回总算是注意到他眼下的青黑,误会了的侯爷心里顿时就乐开了花,但是脸上却看不出来,还是一脸严肃。他咳嗽两声,道:“你小子就给我待在家里,好好和你媳妇相处,生不出孩子不许你出门!还有那个什么,太后过两天要派两个嬷嬷来,你给我老实点啊。”
听到要被严肃得跟木头一样的嬷嬷管,严继臻都顾不得侯爷说的前半句话,顿时一阵头大:“太后娘娘怎么成天管我?太子呢?她怎么不管太子啊?”
侯爷顿时瞪起眼睛,抬手就给了严继臻一个暴栗:“这也是你能说的话?太子多优秀啊,你能跟太子比!去,给老子滚回房里看你媳妇去!”
一脸不爽的严继臻从善如流,滚回了落玉轩,成功地撞上了江重烟。他眉毛一挑,看着这个害他失眠一晚的罪魁祸首,只觉得满腔的火气有了地方发泄,露出了个恶劣的笑容道:“哎呀呀,这不是娘子大人嘛。这么急匆匆要往哪里去啊?”
江重烟强忍翻白眼的冲动,没好气道:“你眼睛怎么长的?明明我是刚回来好不好?”严继臻见她没回嘴,抹了脂粉也能看出脸色不好,心知她昨夜睡得不好,顿时又平衡了。严继臻便大发好心地准备放过江重烟,大咧咧打了个哈欠,就要往内室里走,去好好睡一觉。
江重烟看着他的背影,一阵无语:“你怎么又要睡?你昨晚没睡够么?!”
严继臻头也不回道:“不够,怎么够呢?天气这么好,多适合睡觉啊。”他往床上一躺,把帘子放了下来。二郎腿一翘,故意气江重烟,大声又夸张地说到:“哎呀,这床又大又软又舒服,躺在上面睡觉,可真是舒服啊。”
江重烟气得不行,死死瞪着那帷幔,恨不能扑上去恨恨揍一顿上面那个气人的家伙。她眼睛一转,想到昨晚睡得那么憋屈,心里也窝火,转了个身就往厢房里一坐:“小珠,把我的琴取来,天气这么好,多适合弹琴啊~”
她的声调扬起,显然是在回击严继臻。
待小珠把琴取来,江重烟便故意道:“许久不弹琴,今天可要弹个尽兴了。”
严继臻在帷幔后面咬紧牙关,心想他倒要看看这毒妇能翻出什么花来。
江重烟琴艺是一绝,但是为了折磨严继臻,她可不会好好弹弹。先是故意选了气势昂扬的曲子让严继臻根本就睡不着,严继臻抗议后又故作可怜地换了凄婉哀切的曲子,落玉轩里顿时就夹杂着琴声和严继臻拔高的不满之声。
江重烟畅快淋漓地又弹完一曲,严继臻终于再也忍不住,掀了帷幔出来,怒视着江重烟道:“江重烟!你给爷滚出去!”
江重烟可不怕他,站起来就顶回去:“凭什么要让我滚出去!你怎么不出去?”
严继臻咧咧嘴,理直气壮地说到:“因为这里是我家啊!”
江重烟又好气又好笑,回到:“笑话,我嫁到侯府,这里难道就不是我家了?”
严继臻顿时语塞,他气鼓鼓地看了一眼江重烟,奈何她说的是大实话,他还真不能把人赶出侯府。严继臻傻眼一会,立马就回过神来,道:“哼,你不走爷走!”
看着甩袖离开的严继臻,小珠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江重烟道:“小姐,您没事吧?”
江重烟恨恨地看着严继臻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琴,道:“小珠,去把那个软榻找出来,我今晚可不想再趴桌子上睡了。记住,偷偷的,不要被人发现了。”
小珠顿了顿,还是痛心地告诉自家被气傻的小姐真相:“小姐……那个软榻被老封君派人拖走了,据说……直接就烧了。”
江重烟忍不住大惊:“烧……烧了?!”
她气得跺了跺脚,最后只能把这笔账算在严继臻头上。
而严继臻则是满心愤怒地想出府,却被仆人们客客气气地拦住了:“侯爷说了,世子不可外出。”严继臻灵机一动,就想翻墙,却绝望地发现,他爹在他卧床养伤这段时间果断地请了工匠翻修了一下侯府围墙。
看着那被加高又插上荆条的围墙,严继臻露出一个冷笑:“呵,想把爷关在府里?”
想了想,若是攀爬上去,被那荆条揦的血肉模糊,细细想想,还是泄了气:“算了,小不忍乱那什么,还是去书房吧。”
于是侯府下人们震惊地看着失魂落魄垂头丧气的世子爷就这么拖着脚步步入了常年落灰的书房,又惊又疑:世子爷……中……中邪了?啊呸,是……是转性了?
侯爷得知消息,摸着胡子克制自己上翘的嘴角。
果然男人还是要先娶了妻,才能真正地长大啊。
可怜的侯爷根本不知道,被寄予厚望的世子爷此时正大咧咧瘫在书房里,书案上的书都被扫到一边,他撸起袖子摇着色子,顺道还逼着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厮下赌注:“来来来,买定离手啊。开大还是开小?”
小厮们对视一眼,露出苦笑……到底是哪个混蛋说世子转性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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