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重烟办事效率很快,不日就有了结果,清晨,天边还未大亮,尚且还在桌上睡的天昏地暗的严继臻就被江重烟吵醒。
扭头瞥了一眼她,翻个身继续,扯着被子往自己头上蒙,蜷缩在桌子上睡。
良久都没听见声响,严继臻睁开眼,睡意全无。
外面连脚步声都没有,严继臻忍不住心想:这毒妇不会是生气了吧?
还没翻身,就听见开门声,接着“咣当”一声,耳膜像是炸裂一样。
猛地窜坐起来,捂着耳朵朝身边拿着铁盆和木棒的人大喊:“你干什么!你想震聋我啊!”
江重烟又敲一下:“醒了赶紧起来,今天不能迟到。”
严继臻揉揉脸,掀开被子下了桌。
一直到门口的时候,严继臻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看着眉眼带笑的人。
大清早的,没人送他,只有江重烟一个人陪着他到门口。
严继臻蓦地走到她跟前,“毒妇,我走了,不要想我,在家等我回来,早上耳朵的事情还没算账,你等着。”
江重烟笑笑,“谁算谁还不一定呢,别忘了,机会只有一次,若是做不到,趁早回来,也不至于丢人现眼,只是这禁闭……”
严继臻脸色变了几分,恨恨的在心里把江重烟又骂了一遍之后才往学堂走。
江重烟早知他的心性,加上从淮远侯爷那听过早前严继臻的“风光伟绩”之后,特地选了一个跟严继臻差不多同龄的学堂。
他自诩认为来的已经够早了,书院里已经开始读书了。
从老远就能听见,皱着眉,往里面走。
要说江重烟选的这家书院的确是不错,前排的人背书声很好的掩盖住后面的低声细语。
严继臻躲开一个不听话朝他飞过来的不明物体,乐哉乐哉地往那边去。
他走进还能听见那两个假把式的人嘴里一本正经念:“人之初,人之初!来呀!我让你性本善,敢用纸团扔我!”
严继臻:“……”
这么看来,好像江重烟这毒妇选的学堂也不怎么样嘛,临行前还特地威胁他一番。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那两个学生还以为是夫子来了,赶紧正襟危坐,嘴里颠三倒四的开始念。
心里都是害怕的不得了,这第一堂课的夫子是出了名的严,开学第一天,就给这个班上的学生定下规则,且不说这班风如何,就是这惩罚都极其难受。
上课不会如何,下课之时便会让你当着全校人的面站在那里,接受众人的旁观,与打量,因此,不少夫子开始效仿,因此时间一长,就成为了校规。
“大学之道”这四个字在嘴里念了不下十遍之后,从后背处跑过来,刚刚两个人打闹时揉成一团的纸。猛的心一下子掉到了嗓子眼。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心下齐道:“完了,完了,这下要丢人了。”
身后良久都风平浪静,还有人落座的声音。
严继臻前面的人扭头一看,竟然是一个长相极佳的出众男子,张张嘴刚想说什么还没来得及,一眼瞅见亭外拿着书简背手而来的夫子,吓得赶紧低下头去,有模有样的继续晨读。
见到最后一排多出来的人,夫子一点也不惊讶,淡淡的瞥一眼之后把自己的书扔给他,然后在书桌之间来回转悠。
晨读枯燥无味,涩巴巴的文字看的严继臻脑子都是疼的,第一节老老实实的自我介绍一番之后,严继臻坐在最后一排直接打起盹来。
一直到下午下课时间的时候,他人尚且还在椅子上,肩膀冷不丁被人一拍。
接着懒懒散散的声音从旁边斜过来。
刘逸华撩起衣服盘腿在严继臻身边坐下,笑得脸上都有褶子:“怎么样,没想到你严大世子也会来这学堂里,看来你这传闻中的毒妇果然是名副其实。”
严继臻摇摇头,憋了一天的心情终于释放,笑哈哈的:“怎么着我也好歹是世子,可自从她嫁进来,我觉得我的地位和那些个小厮奴仆没差,说不定他们比我的日子过得还要好。”
“哦,说来听听,我只知道你昨天派人跟我说你要来,这其中曲折,你到底是怎么解了禁闭的?”
严继臻咬牙:“别提了,这几日,我过得着实叫一个惨,要不是太想念外面的新鲜空气了,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她这个不平等条约的!”
刘逸华道:“那你不是答应过人家了,要拿出成绩来的,要是你完不成,以后恐怕你就再难出来了,到时候恐怕我们都救不了你。”
严继臻一手支着脑袋漫不经心:“你还不了解我的性子吗?这眼下的自由最重要,再说了,我在他们眼里都死性不改那么多年了,那么多的夫子都没教会我,也都没一个能支撑下来的,我若是这么给足了江重烟面子,那我爹和祖母起步时更要把那女人捧到天上去?到时候,我一次服软,以后势必都会受到她的牵制。”
他眉开眼笑的,好像前几日撒泼卖萌打滚求出去的好似不是自己一样。
“这倒也是,我可是打听过了,这个学堂呢,奉行每月一大考,半月一小考,你这自己可得有个心理准备,别到时候真被再关禁闭,叫天天不应。”
“放心吧,没了那毒妇的地方,我肯定会日如中天的,好话不是还常说什么兵来水挡,将来土埋吗?”
刘逸华嘴角抽了抽:“……你说的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差不多,差不多,既然她死活非要我读书,那我就读给她看喽,我这满心不在这上面,要是她随便逼逼我就能成为什么才子,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这世上的确是没有那么好的事,没有付出,我怎么敢跟你约定呢?”
身后传来的声音跟冷风一样,顺着严继臻的脖子往里面渗冷气,他浑身一抖,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坐着机械般的扭头,看见江重烟满脸带笑的站在他身后,不知道站了多久。
于是浑身心虚的赶紧站起来,严继臻疯狂地在脑子里搜索自己有有没有什么因为口无遮拦说了不该说的话,奈何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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