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到了该下山的年纪了

奶娃娃这会子正被二师兄抱在怀里逗，那白布兜是一条白绫，是件宝贝，可惜认了主，观主没能耐收，眼下白布兜已经成了奶娃娃身上正正好合身的衣裳。

师父跟大师兄一进门，看到乐得不行的锦麟，再看看瞪着个大眼睛十分迷惑的奶娃娃，观主乐了，“倒成了她逗你了。”

锦麟高兴地抱着娃儿走到师父师兄跟前，“我带着。”

大师兄立马不乐意，“你都是我带起来的！”

“所以这个我带着啊！”

“你会带么？”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你当养猪呢！”

观主又乐了，“老大不憨了。”

锦麒扭头就冲着自己师父吼道，“我本来就不憨！我聪明着呢！”

锦麟刚要乐，却听到怀里小女娃先咯咯咯乐得不行，观主更高兴了，“得了，我自个儿带。”

“师父！”师兄弟两齐声反抗。

“你两都是我带起来的。”

反抗明显无效。

“山民送来的？”大师兄赌气地回到院子里，随意的点了几下地上的瓶瓶罐罐，他们立刻有了灵似地就往厨房底下的冷窖里头飞。

锦麟过来安慰讨趣，“师父带师父带呗，咱平时还是有的跟师妹玩的。”

“山里头一次来了个小仙女似的奶娃娃。”

“那是，咱们师妹，不是凡夫俗子能生出来的。”说着也帮着大师兄点货，“师父自己带，那师妹肯定慧根十分好了，师父说了，等到机缘到了，咱们就搬去武夷峰。”

锦麒愣了愣，然后很是惊愕地一挥手，飞起来的瓶瓶罐罐一下子加速飞走，“当真？”

“必然的，我瞧着，这个机缘就要靠师妹了。”

“可师妹也太小了。”

比比他们两，太小了，比比师父，没法比。

“三五年地就下去乱跑了，七八年的就要追着师兄们学法术了，十五六年，就要下山历练了，历练回来双十，那时候，咱们三兄妹，怎么着也该去见世面了。”

锦麒不以为然，“咱两加起来都快三百岁了……”

“嗐，修仙之人，万万岁不算尽头，别说咱两加起来三百岁，那就算师父都快三千岁了……”

“咳哼！”

两人头顶一声咳嗽，吓得双双低头伸出手掌心来。

可是久违地挨打没落下，当空的咳嗽也不过是师父吓唬吓唬他们。

“瞎说八道，师父顶多一千岁。”锦麒小声说道。

点完奶瓶瓶，两个人相继着用最快的速度来到小师妹的小闺房，“师父。”

看着两个徒弟这副模样，第三次做人师父的老观主啧啧了两声，将娃儿往床上放好，起身说了句，“看着。”

“是，师父。”

“师父！”锦麟灵光一闪，“师妹叫什么？”

“锦鲤。”

“一条鱼？”锦麒愕然。

观主点点头。

师兄弟两相互看看，“锦鲤多好！越了龙门就是龙了！”锦麟解释道。

不过老观主不去在意他们怎么想这个名字，名字而已。

大师兄憨憨地挠了挠后脑勺，“是条鱼，就叫小鱼儿吧。”

“哪里是条鱼！”锦麟拍了师兄一下然后哄着小娃儿，开口一句，“小鱼儿？”

“咯咯咯。”

有反应，这下子大师兄乐了。

嘿嘿嘿，小师妹的名字我取的。

她叫小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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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岁月简单快活，小鱼儿从光腚子乱爬到光脚乱跑，也不过三四年光阴，又十年，小鱼儿长成了小仙子。

一身白色道袍轻飘飘，随风入尘，乌黑长发不曾落下一削过，垂在腰间。

“你师妹呢！”每每清晨，观主先是大怒一声。

然后两个师兄一个说茅房，一个说沐浴。

“牛头不对马嘴！”

老观主气恼。

“快去找回来！山里的老参都快成精了她把人家一个个揪出来拔胡须说要给我炖汤延年益寿！不折寿我就谢谢她勒！”

两兄弟这才撒丫子往山里头跑。

因为该隐观的缘故，故而山也名该隐山，山下村子也叫该隐村，村里逢年过节来半山腰的石像祭司，这石像就是老观主本像。

以这石头为界，再往上，便是山民口中的仙地，无边无际的大，无根无垠的广。

小鱼儿这会子就蹲在石像脑袋顶上，目光紧紧地盯着那一小小搓黄色。

“想跑！”

她刚要弹身飞过去抓那小玩意儿，就被二师兄一拦腰，往肩上那么一甩，扛着，往山上走了。

“哎，师兄，师兄啊！跑了跑了！五百年的！成精了都！”

“那是你师父种给自己的。”

大师兄也是耐心地劝啊，“小鱼儿啊，这山精野怪的都不好吃，你若是真的馋，让师父送你下山，去人间吃一次？”

这话一说完，小鱼儿彻底地静了下来，“诶嘿？”

锦麟一下子就感觉不妙，脚下生风，直接飞回了观里，将人往她房间一送，掐诀念咒一气呵成。

“哎师兄，师兄！！！我这回可连根小须须都没揪到啊你就关我！”

房间四周布了一层淡淡的光，那是结界，是这十三年来，锦麟用得最多的一个术法！

锦麒叹了口气，“师父呢？”

锦麟摇摇头，“七月中，他都挺忙的，今年要我们搭把手来着。”

“也对……啧，几十年前不是跟下头的打了招呼了么？”

“天下那么大！哪里管得过来。有差事咱们才有收入，养小师妹可费灵石了。”

一说到灵石，锦麒也是肉痛地揉了揉自己心口，“是，这么一回事儿来着，小鱼儿太费钱了。”

结界里的小鱼儿气的腮帮子鼓起，跟个仓鼠似的，“不是我将山参卖掉给你们两分赃的时候了！”

两人充耳未闻，一左一右跟门神似地守着。

小鱼儿说了句，“师兄！你们无情，别怪我无义！”

锦麟冷哼了一下，“师妹，你撑死吧，也就修炼了十一年，师兄……”

“天地无极！乾坤……”

“开。”

“师父？”

开结界的是观主，十多年来，山上四个人，只有小鱼儿有变化，越变越好看，越来越调皮，老观主心累，养不动了，放下山去吧。

“咋地要放生啊！”四个人突然出现在道馆门口，小鱼儿就意识到事情不妙了，一把抱住自己师父的腰，“不得行。”

都是跟山民混野了，哪里还有当初奶娃娃时候那个小仙女儿似的样子。

“你到了……”

狗都嫌的年纪了。

“该下山历练的年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