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争吵

刚刚被吓晕又醒了的二婶在外头喊：“既然没死就别在里面装死，给我出来！”

沈凤莲脸色一变，对乔小雅道：“你安心躺着，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她又看了乔小仙一眼，转身就出了房门。

二房三房此刻都堵在了外面。原本这两房是不对付的，但到了这会，却出奇地意见一致。

乔小雅喝着粥，就听见二婶那尖利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李家既然出了二两银子，那小雅就已经李家的媳妇了，生是李家的人，死是李家的鬼，现在既然没有死成，就应该回李家去，在我们家赖着算怎么回事？大嫂，做人可不能这样吧？”

三婶接腔，“就是啊，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现在装死被人送了回来，这事传出去咱们家还怎么做人？”

沈凤莲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当下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你们别这样，小雅她是真的撞了墙，不是装死啊，你们没看见她额头上的疤吗？那李家的儿子已经死了，这桩婚事自然也就作废了，我求求你们，不要把小雅赶出去好不好？”

“不把她赶出去，不把她赶出去你养啊？你们这一房吃着家里的用着家里的，这么多年我们说什么了，大嫂，你未免也太没良心了吧？”

沈凤莲的声音变轻，慢慢有哽咽之声传来，乔小雅实在听不下去，也顾不上妹妹的阻拦，下了床，一把拉开了房门。

她额头用白纱包裹了，脸色依然很苍白，就这么冷冷地站在那里，全无往日半分瑟缩。外面的人同时噤了声，就听乔小雅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爹虽然不在了，我娘可还健在，当初你们为了二两银子把我卖给李家的时候，问过我娘的意见了？现在反倒过来指责我娘的不是，二婶三婶，做人可不能这样啊。”

二婶和三婶哪里见过她这个样子，一时之间都愣在了那里。

乔小雅没等她们反应，接着道：“再说了，这些年我们母女三人在家里，基本上承包了所有的脏活累活，你们不就是欺负我爹不在了么，二婶三婶，做人可不能这样没良心啊。”

她不过说了两句话，就把方才二婶三婶的话全还了回去，这大房向来是任人揉捏的主，其他两房何时受过这样的气？当下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乔小雅满意地看着众人铁青的脸色，拉着沈凤莲道：“娘，咱们进去。”

转身之际，她又添了一句，“那二两银子啊，谁吃下去的就让谁吐出来，大房可从来没有拿半个子儿，赖不着我们。”

门砰地一声被关上，众人面面相觑，正要憋着劲儿再敲门，三房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哗。

“我不活了！”

三叔三婶脸色一变，急匆匆冲了回去。

乔家人是铁了心要断了他们的吃食。

沈凤莲在房内来回踱步，二房三房联起手来排挤，便是乔小雅的爷爷奶奶也表了态，她又是个一贯软弱惯了的，拉不下脸来，只好两手空空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乔小雅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对沈凤莲道：“娘，咱们这不是有座后山么，我带着小仙去弄些野味，你在家里等我们。”

沈凤莲担忧道：“会不会有危险？”

乔小雅道：“不会，咱们这后山娘你还不知道吗，都是些小动物，连野猪都很少见到。”

沈凤莲这才放心，连连叮嘱了几句，才看着她们出了门。

乔小雅作为美食界的红人，以前也参加过不少节目，其中有一档，讲的就是野外生存，她带着乔小仙做了个简易的捕兽夹，让乔小仙在一旁看着，自己拿了个篮子，采了不少野果回来，顺带着观察了一下地形。

记忆中的东西，总归是有些模糊，要自己亲眼见过，才能留下深刻印象。

这一带并非穷乡僻壤，山里野菜野果子还是不少的。她一边看一边盘算，那头就传来了乔小仙激动的喊声，“姐，抓到一只野兔！”

乔小雅连忙小步跑过去，把篮子往地上一放，捕兽夹上果然有一只肥硕的野兔，后腿被夹住了，正奋力挣扎。她上前一把揪住了兔耳朵，将野兔从捕兽夹上解放出来，转头对乔小仙道：“小仙，去把篮子拿着，咱们回家烤兔肉吃！”

姐妹俩沿着山路慢悠悠地走，全然不知家中发生了什么变故。才走到乔家大门口，便见所有人都聚在了堂屋。

乔小雅看了一眼便想往自己的院中走，乔振声却忽然开了口。

“小雅。”

乔小雅停下了脚步，经过这一连串的事情，加上那些属于原本乔小雅的记忆，她实在对这个家中的其他人生不出好感。就如同眼前这个爷爷，跟奶奶是如出一辙的重男轻女，自小对她极为苛刻。

她就站在那里看着他，连声爷爷也不想喊。

乔振声脸色有些不好看，但还是压下了心头的火。“你娘亲，刚才不小心从井里摔下去了。捞上来的时候人已经没了，现在在你们院中，你们自己去看看吧。”

“什么？”

乔小雅一愣，手一松，那野兔拖着一条伤腿，飞快地跑了出去。乔小雅顾不上野兔了，急急忙忙奔回了自己的院子，果然见院子中间躺着一个人，只简单地盖了块白布。乔小雅有些木讷地走过去，掀开了白布。

沈凤莲的脸都被泡肿了，双眼还睁着，维持着惊恐的神情，看起来分外可怖。

乔小仙一下子趴在了沈凤莲身上，哭道：“娘！”

哭声撕心裂肺，连带着乔小雅的心也跟着揪了一下。

诚然，这并不是她的亲娘，可穿越过来以后，是她给了自己来自母亲的关怀。那碗甜粥的热度似乎还在胸口蔓延，而那双充满慈爱的眼，生生成了如今这般。

死不瞑目。

乔小雅愣愣地站在那里，听着耳边乔小仙撕心裂肺的哭声，如同被人重重击了一拳。

血缘相系，她也感觉到了痛。

可是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