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至凌阳城

余芳黎今天初次尝试摆摊就有了收货，不管怎么说都是个好的开头。而且她还听了一耳朵来往客人的谈话，那些女子对她的胭脂水粉十分满意，这让余芳黎多了点信心。

以后她要撑起整个家，要是没有赚钱的手段肯定是不行的。等到了凌阳城，她就租个门面，安安稳稳过活！

回到落脚的客栈，傻娘和魏封凌都好好地呆着。一夜无梦。第二天一早，三人又踏上了前往凌阳城的路。文江镇被甩在后面，热闹的人声渐渐远去，清晨的初阳才是他们的。

文江镇外，赤脚大夫伸着懒腰打着呵欠，他只提着药箱，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他也只是文江镇的一个过客罢了。

前路坦荡，余芳黎每到一个镇子就要住上一天，然后把自己的宝贝摆上集市，不过她的存货就只有那么一箱子，她还得多做一些。正好现在春暖花开，并不缺花材。

余芳黎制作胭脂水粉时并不避着傻娘和魏封凌，魏封凌不光失忆，还是个大老爷们儿，他一点也不关注余芳黎的动作。只是偶尔花香浓郁时，他会盯着余芳黎看，然后在心里好奇她是怎么让那么娇弱的花芬芳久存的。

是不是这个人有什么特殊的能力，能让死物以另一种方式活着？

一路上走走停停，那口箱子也被补满了好几次，然后就会在下一个落脚的镇上空去一大半。余芳黎也发现了一个规律，越是繁华的地方，女子对胭脂水粉的要求越高。好在她做的东西都十分不错，在哪里都卖得开。

不过哪怕她再谨小慎微，还是让人给盯上了。

她那日到了永和镇，像往常一样在集市里逗留了一日，兜售些东西，然后在客栈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出了镇子。

驾车的是魏封凌，余芳黎和傻娘在马车里补觉。离开余家已经近三个月了，天气回暖后逐渐升温，被温暖催生的花儿争妍斗艳，一路繁花似锦。

借着季节之便，余芳黎手上并不缺原材料，她盘算着还有大半个月就该到凌阳城了，到时候花还没谢，她可以多存点货。

马蹄声“哒哒”响着，响进了余芳黎浅眠的梦。可猛然间马儿一声嘶鸣，马车摇晃了一下，她的脑袋磕在车厢上，瞬间清醒了过来。

“怎么回事？”她掀开帘子越过魏封凌的肩膀一看，在马车不远处竟站着几个人，刚好把马车前进的路挡住。

几个人看到了余芳黎的脸，霎时议论开了，其中一人说：“我就说啊，今儿一早小爷亲眼看着她上这马车的，怎么可能拦错？就算拦错了，也不就是多抢一个而已？”

他身旁稍矮一点的人接话：“嘿嘿，五哥说得对，这么个水灵灵的小娘子，就该抢回去让大伙儿乐呵乐呵！”

几个人说话时没有压着声音，余芳黎听了一耳朵，原来是遇上打劫的了。她看那些人个个都带着刀，凶神恶煞的样子十分骇人。

余芳黎戳了戳魏封凌的后背，小声问他：“傻大个儿，这些人，你打得过吗？”

魏封凌的后背有一瞬间紧绷，然后蓦地放松，余芳黎说话时的气息喷在他耳边，酥酥麻麻的。

他飞快地掩盖住眼中的怪异，动了动身子，说道：“可以。”

余芳黎点了点头，钻回车里去，不知怎么，她听到魏封凌信心十足的话没头没脑就信了。

那边几个人叽叽喳喳谈论一番后，意料之外地发现余芳黎几人没有惊吓求饶，反倒是他们尴尬得很。

被称作五哥的莽汉对着魏封凌啐了一口，骂道：“识相的就把那小娘子交出来，爷爷饶你一命，不然……哼哼！”

“就是就是，小娘子那般嫩，哪能跟你个糙汉子四处闯荡，不如进咱们寨里去，吃香的喝辣的！”

几个人哄笑起来，惊飞数只鸟儿。

魏封凌动了动手腕，露出一个阴鸷的冷笑。

马车外忽然传来打斗的声音，余芳黎有些担心，偷偷掀开帘子一角看了看，然后笑着收回目光。

这个魏封凌还真是深藏不露。

没过多久，马车再次缓缓前行，马蹄声踩着几个山匪的痛呼悠悠远去。

又过了片刻，提着药箱的赤脚大夫路过此地。

半个月后的一个春光明媚的上午，余芳黎三人到达凌阳城。

一进城内，余芳黎就把车帘掀开了，目之所及全是繁华，宽敞的街道两旁是整整齐齐的商户，商旗飘飘，分外悠闲。支着早点摊的小贩笑着揭开蒸笼，捡出数个白白胖胖的包子递给客人。

街角的馄饨摊上空一直弥漫着白茫茫的蒸汽，蒸汽渐渐上升，仿佛要将偌大凌阳城都包裹进去。隔着水雾看繁华，怎么看都像一场梦。

魏封凌问了去客栈的路，驾着马车拐了个弯，把那些人间烟火甩在身后。

在客栈安顿下来后，余芳黎就准备上街去看看情况。但傻娘一进凌阳城就不再说话，到了客房也只将自己缩在角落，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城里太聒噪。余芳黎担心她，于是将魏封凌留下了。

“我上街去探探情况，再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院子能租下的。傻娘现在离不开人，你且看着她，中午我便不回来了，午饭叫小二送上来就好。”余芳黎揉了揉脑袋，赶了三个多月的路，就算她是铁打的也受不了，更何况，她就是个普通人而已。

魏封凌愣愣地点了点头，环顾四周后走到桌边坐下，正对着傻娘的方向。然后偏头看她，像是在给她回答。

余芳黎松了一口气，好在有这么个人能帮她分担一点，虽然失忆了，有点傻里傻气的，但就凭他那一身武力值就能让人安心不少。

下了楼，余芳黎并没有急着上街，她在大堂里看了看，招招手，就有一个机灵的小二小跑着过来。

“客官有什么吩咐？”小二是个挺瘦的年轻人，上午客栈里人不多，看他的精神头还挺好。

余芳黎未语先笑，又给了小二一些好处费才问他：“你们这儿最好的脂粉店在哪儿？”

小二噎了一下，没料到她只是想问这么个小问题，他想了想，如实道：“客官要买脂粉的话直去南街越水巷，那地儿多的是卖脂粉的，不过要说最好的，还得是黛烟斋。您若不识路，小的这就指给您看。”

“这样最好不过了。”余芳黎欣喜地笑着，刚要让他指路时突然懊恼道，“哎呀我差点忘了，我家兄长还吩咐我去商行走一趟，还请小二哥也帮我指指路。”

“应该的，应该的！”小二笑呵呵说道。

客栈里迎来送往，余芳黎走后没一会儿，在客人中间转悠的小二就把她抛在脑后。

凌阳城自古繁华，城中河多水丰。其中南街的河流又与别处不同，似江南小镇，烟柳画桥，垂柳依依，呼吸间都仿佛含着风情。

到了南街，余芳黎才明白这片地方为何脂粉生意大火，无他，就因为南街临水而筑的多是花楼，且越水巷与那边的花楼只隔着一条小河。正因为花楼女子多，所以脂粉需求量也大。

白天的越水巷有着和凌阳城不相符的静谧，来逛脂粉店的女子们三三两两成群结队，迎面走过去，就有香风追随。

余芳黎边走边看，看什么都觉得新奇。她虽然在这个世界活了十七年，但到底因为身份的原因没能看看余家以外的世界。

她想着自己谋划十几年的出逃计划，其实也十分不安全，就拿那天被山匪劫道来说，要不是魏封凌，她恐怕也没那么容易离开。

黛烟斋……黛烟斋……

她一路观察周围店铺的招牌，终于找到了地方。这是一处两进的铺面，看样子是前商后宅，她进店时店里已经有几个面容姣好的女子在选购脂粉了。

黛烟斋铺子挺大，但里头的东西零零碎碎摆在货架上，显得铺子有些空旷。进门右侧便是柜台，柜台后没人，她粗粗扫视过铺子，猜想那几个女子围着的人应该就是老板或是店员。

于是她索性顺着货架开始看起来，这家铺子里用来装脂粉的都是精致小巧的瓷瓶，有的描着花，有的绘着鱼。哪怕是不看里头的东西，光是这些瓷瓶就叫人爱不释手。

另一边，几个女子都买了心仪的东西离开，聂萤把人送出门后才松了口气，然而一回头她就撞进了余芳黎的眼中。聂萤愣了愣，随即笑着走过去，“姑娘想看看什么？”

“有胭脂吗？”余芳黎笑着问她。

聂萤点头，在货架上取了几个瓷瓶给她瞧，“姑娘请瞧吧，这些都是铺子里卖的比较好的。醉月楼的姑娘们最是喜欢。”

余芳黎猜想醉月楼是河那边的一处花楼。

她一边想着一边打开盖子，胭脂看上去不错，闻起来却没什么味道。她一连看了好些胭脂，又看了其他东西，聂萤一开始还随着同她介绍，后来店里又来了几个人，看样子是熟人，于是她只好让余芳黎随意看看，自己去一旁招呼了。

离开黛烟斋时，余芳黎手上多了个四四方方的包裹，这些都是黛烟斋里卖得不错的东西，她虽然看时觉得一般，但能卖那么好，肯定是有原因的。自己那些东西虽然一路上卖得挺好，但要想在这里立足，还得多看看客人的选择。